文华殿内烛火摇曳,崇祯坐在御案前,听着陈新甲的汇报。殿内只有三人,连宫女太监都被屏退在外。
“莽古尔泰的态度如何?“崇祯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
“回陛下,臣已经安抚住了莽古尔泰。”陈新甲跪在殿中,“他虽然对手下将士失踪一事耿耿于怀,但对我朝的态度已经缓和许多。”
崇祯的手指停了下来。他站起身,在殿内来回踱步。烛光映照着他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总算是暂时稳住了这个棘手的后金贝勒。
“陛下。”吴有性突然开口,“臣有一事不明。”
崇祯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吴有性:“说。”
“据陈大人所说,莽古尔泰是临时起意改道天云山。”吴有性的眉头紧皱,“那些袭击者又是如何得知的?”
崇祯走到窗前,望着殿外的夜色。他沉思片刻:“会不会是…那些人在所有可能的道路上都设下了埋伏?”
“这恐怕不太可能。”陈新甲立刻说道,“后金使者一行有二十多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如果要在所有道路上埋伏足够的人手,动静太大,不可能不被发现。”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烛火跳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崇祯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陈新甲,你去把这个消息告诉曹文诏、魏忠贤和周文炳。”
“陛下。”吴有性站了出来,“让御林铁卫、东厂和兵马司同时查案,会不会…”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崇祯打断了他的话,“正是因为听了陈新甲的叙述,我才更加怀疑。能在莽古尔泰临时改道后立刻得到消息,说明奸细很可能就在这三个部门中。”
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让他们互相制衡,互相监视。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陈新甲听完,连忙叩首:“陛下圣明。臣这就去传达旨意。”
陈新甲离开后,殿内只剩下崇祯和吴有性。
“牛痘接种法,是个好东西。”崇祯转过身,目光落在吴有性身上,“朕要你把这个方法推广下去。让每个大明的子民都接种牛痘,天花就再也无法在我大明肆虐。”
吴有性躬身行礼:“臣定当竭尽所能。”
崇祯点点头:“退下吧。”
吴有性走出文华殿,夜风吹来,带着几分凉意。他穿过几道宫墙,来到太医院。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值夜的太医们还在灯下翻看医书。
他的两个助手已经不在这里,为了补偿后金使者遇袭一事,他们正在准备出使后金,帮助推广牛痘接种法。
吴有性走进去太医院时,几个年轻太医连忙起身行礼。虽然他只是个院判,但谁不知道他是皇上跟前的红人?
李太医正在查看药方。他是太医院掌管者,年过半百,一头白发,但精神矍铄。见吴有性进来,他放下手中的药方:“吴院判这么晚来找老夫,所为何事?”
“李太医。”吴有性在他对面坐下,“我有一件事要向您请教。”
他将牛痘接种法的原理和方法详细讲解了一遍。
李太医听完,眉头紧皱。他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药罐的咕嘟声和他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清晰。
“这…这…”李太医停下脚步,“牛天花?老夫行医四十年,从未听说过。让人主动染上牛天花,这在中医理论上根本说不通。”
“李太医。”吴有性正要解释。
“不行不行。”李太医连连摆手,“这太荒谬了。让健康的人去感染牛生的病,这不是胡闹吗?”
外面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悠长而清晰。房间里的烛火跳动了一下,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容。
李太医重新坐下,端起茶盏,茶水已经凉透。
“吴院判。”他放下茶盏,“你虽然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但医道之事,不能儿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