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朕?”皇帝的脸上透出冷意,皇甫秋翼承诺惩治匈奴,代价便是放过溪涧清舞。
“儿臣不敢威胁父皇,但儿臣认为,在一切未真相大白之前,溪涧清舞姑娘罪不至死。”皇甫秋翼面色平静如水,双膝一弯,跪于地上,一字一顿道。
“陛下,本太子听闻明耀国皇帝开明客观,善用贤才;本太子亦是认为在一切未明了之前,过多的举动着实有些枉然。”南宫澈亦是在身旁附和道。
“儿臣亦觉得!”皇甫黎天同样跪了下去。
紧接着,三王妃柳烨冰,皇甫玲珑,婉莹郡主,也跟着跪了下去。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众多的王族权贵为何要为一位小小的太医求情,但只是随着大流,跟随着各自的“领导者”跪了下去。
一时间,众多人已经跪在地上。
不用想都知道,皇甫秋翼平日里在宫中积攒了多么强大的势力。
溪涧清舞低着头,勾唇自嘲地笑了笑:她何德何能,让这么多官位显赫、位高权重的人替她求情;命运弄人,着实好笑,她的人生,真的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般受欢迎。
“好得很啊,”南城皇帝唏嘘道。
懂得通过人多势众来逼迫朕做出决策了。
皇甫秋翼顺势给出台阶:“儿臣空有一腔爱国之心,但无以为报;儿臣愿受任前往北方。”
他用眼睛的余光望溪涧清舞,眉宇间狂情野气,不灭反骄。
他方才确乎感到一阵心悸,当他望见溪涧清舞绝望又无助的神情时。
像他这般,习惯在黑暗中生长的人,点点光亮都会被他捉住加以使用。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他与溪涧清舞在闺房内玩笑般的初见;或许是她帮他治愈婉莹毒相之时的清风高节;亦或许是昨日树林间,她不顾一切地推开他,替他挡住致命一击的林下风气,他好似渐渐地被这个静若处子、才气馥比仙的佳人影响,发觉她不同于其他女子。
他这时缓缓思索方才有些冲动站出来的行径,似是一种同珠珠在一起时截然不同的感受。
等等。
他感到错愕,自己为什么要想到这些。
她明明可能是二哥的眼线,可能是他大计面前的拦路虎;甚至看南宫澈,身份贵为南庭国太子,却同她用那般相熟的态度交谈;自此种种,皆是他未曾见到过的。她许着还有另外不为人知的身份,是是非非,仍需时光不断检验。
他帮她,回报她曾助他一臂之力罢了,皇甫秋翼默想。
而后,他转头,淡淡瞥了溪涧清舞身旁的南宫澈一眼,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冷厉,复瞬间隐去。
“真是极好,”皇帝雄浑的声音不怒自威:“你若是想去,朕便成全你!
“并且朕命令溪涧清舞同你一并出行,负责整个军队的后勤医治。在北方期间,她会一直是戴罪之身,除非皇甫宫霆伤势有所好转。”言罢,冷漠地注视了皇甫秋翼良久,随即作势转身。
当众人以为这场事故即将结束的时候,皇慕晚突然挤到人群跟前,“噗通”一下跪向南城皇帝。
“陛下,小女子愿同五王爷一齐去往北方。”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颤巍巍。
南城皇帝闻言,低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个女子,穿着一身西域特色的民族服饰;他觉得眼熟,仔细回忆过后想起来,这位是曾经的西陵国公主殿下。
只不过现在的身份,一介布衣罢了。
“若朕没记错,你便是西陵国皇慕晚。”皇帝的声音徐徐传来。
“正是小女,陛下。”
“嗯,”南城皇帝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回应,随即又问道:“北方地势险要,战祸频仍,朕不明白你想去原因为何。”
“西陵人骁勇善战,小女愿为明耀国贡献自己一份力。”她话说得大义凛然至极;溪涧清舞在旁侧听着,觉得多少有些冠冕堂皇,她真正所想大抵不止于此。
果然,停顿一下,皇慕晚语气开始委婉迂回起来:“小女亦有其他的原因……”
“但说无妨,朕且听听。”
“小女,自五王爷去西陵国那时便对他暗生情愫,去北方,也是为了自己的一片私心……”
溪涧清舞跪在地上,低着头,霎时警铃大作。
这些话,若是平日里在他们四个人面前说也罢,因为没人会在意如此;但如今不同,在天子面前直言好感,便是变相向皇帝求取姻缘。
换句话说,她是在求皇帝赏赐,嫁给皇甫秋翼。
溪涧清舞心口一滞,眼睛有些不受控制地泛起片片湿意。
她的聂卡迪,要去娶别的女人为妻,就当着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