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讽刺,在这个世界,由于阶级差异和人脉因素,皇甫秋翼是她穷其一生也无法触碰到的存在,她若是有些自知之明,也不会在此为不切实际的幻想难过。
距离太过于遥远,天神怎会触碰那宇宙星辰。
在这里,他将永远不会是她的;即便她成为他的盟友,即便她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
她仍旧是不敢抬头的,只是死死地、死死地睇着面前皇帝的靴尖,自我安慰皇帝绝不会同意请求。
但事情不会朝向她的意愿发展。
“皇甫秋翼二十有四却仍孤身一人,朕以为,他是时候找个伴了。”
皇甫秋翼闻言一震,抬头朝南城皇帝的方向看去,浓墨般的鬓发随风飞扬,桃花般的眼睛里透出明明灭灭的不甘和愤懑,又瞬间隐去。
“父皇,儿臣认为,感情之事要看缘分,急不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王爷书怕是白读了,”皇帝轻抚下巴,眼神瞭望远方:“皇慕晚助阵战事,应当有功,由此,朕便同意你俩的婚事。”
平地惊雷,溪涧清舞的内心,水击三千里。
她自嘲一笑,他永远不属于她……
浑浑噩噩间,她听不见后面皇帝宣读了什么圣旨,看不见人们蜂拥而至恭喜皇甫秋翼的场面,只是跟着郑太医走着,走着,这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清舞,老朽信你,你决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溪涧清舞抬眼,平日里含情凝睇的双眼而今却平淡惺忪,她朱唇轻启,有些敷衍地笑了下:“多谢郑太医。”
……
钦安殿前,浮雕嵌镂木制纹龙的露台已经搭建起来,从旁摆放着兰花百合等尊贵花种。露台四面整齐地安置着金缕矮桌,上方矗立着遮雨乘阴简易亭,桌上瓜果点心琳琅。
“诸位,策马比赛出现意外,被迫暂停,因此朕遗憾宣布,本次比赛并无获胜团队。”
众人一阵唉叹声。
“但请诸位放平心态,后续还会有各种获得稀世珍宝的机会;但现在,请各位观赏歌舞颐养心性。”
乐曲声清脆,优美的旋律拉开了序幕,迎上来的便是古月多重奏,节奏时而轻快,表现出天边的喜悦;时而庄重,尊贵宏伟尽显;时而缓,时而急,犹如一阵阵浪花,敲打着海面。
奏着乐,舞台中央隐约浮现出一片白莲,片刻间,三五位阿娜多姿的女子走上舞台,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她们清秀的面庞和柳叶似的双眉,还有恰到好处的浅笑,沁人心脾。
凌兰阮身着镂空纱群,翩翩起舞,转珠袖、掩面眺,极尽妖娆。
溪涧清舞站在人群之后,淡淡地注视着她,突然看见女子们中有一位熟悉的身影。
珠珠。
清舞下意识的看向皇甫秋翼,后者只是极淡地抿了一口茶水,扫视一眼珠珠,而后突然转头,凝视着她的方向。
溪涧清舞一惊,有些慌乱地撇过头去,但霎那想到,她紧张什么呢,或许他根本没有在看他。
又抬眼瞧去,果然,他已经望向别处。
呵,真是自找苦吃,她嘲笑自己。看他做什么呢,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移开视线。少顷,她隐隐觉得有人注视着她,随之望去,瞥见南宫澈占尽风流的笑靥,如沐春风般温暖。
想起方才他为自己说话的场景,溪涧清舞婉转动人的面庞回顾万千。
耳畔传来皇甫秋翼几声咳嗽,循声望去,见他深邃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右手紧握着和田玉茶杯。
她不明所以,只是淡淡一瞻,便撇开视线。
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亦不会自我良好地以为皇甫秋翼在吃味。
一曲舞毕,众人掌声阵阵。
“秒极,”南城皇帝笑着赞赏着,顺势指了指凌兰阮和珠珠道:“朕还从未见过乐府有此番舞技的舞女,赏!”
“陛下,这两位女子不是乐府舞女,”李公公在一旁提示道。
“哦?”皇帝顿了顿,抛出橄榄枝:“小李子,乐府舞司也该添新人了……”
“臣明白,”李公公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位姑娘请随洒家来。”
溪涧清舞知道,凌兰阮已成功进入乐府,脸颊笑涡浅浅。
皇甫秋翼注视着她,岑薄的唇显着几分锋利,如墨一般的眸子噙着一抹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