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暂变脉药剂,如是再多服用一点,她怕是会痉挛昏迷过去。
为了装病,她着实是下了血本。
紧接着,皇帝连点了众数太医为溪涧清舞诊脉;然而众太医齐齐叹息,总结出同郑太医相同的结论。
按照常理,这番极不规律的脉动,大概率是恶疾。
溪涧清舞所言非虚。
“陛下,五王爷许是对臣之病情过于担忧,遂铤而走险,为臣寻了这几味珍稀药材,结果却被误以为谋权篡位之人……”
南城皇帝便不言语,人群亦是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如此”少顷,皇帝似是信了,雄浑之声再度问询道:“你如何解释皇甫秋翼炼制‘醉仙蛊’问题?”
溪涧清舞面不改色心不跳。
“陛下,”她从容回应:“若是臣没有记错的话,‘醉仙蛊’同几味毒株相冲,例如海棠花等,若是有参赛选手闻到海棠花香反应异常,便是中了蛊毒之症。”
“醉仙蛊”乃古书中记载西陵国常见剧毒之一,想到拿“醉仙蛊”污蔑皇甫秋翼之人,大抵并不通晓医术。
郑太医亦是附和。
于是皇帝抬手:“来人,取几株海棠验验。”
海棠花在选手之间传了一圈下来,竟无一人产生反应。
孰对孰错,“胜负”已分。
一场近乎无悬念的败仗,却在溪涧清舞的只言片语间,扭转乾坤。
精瘦男子眼见事态逆转,双目微眯,一双细长的眼睛里,两个阴险的小眼珠,泛着阴暗凶残的光泽,被卫兵带了下去。
众人作鸟兽散。
……
蝉鸣声声慢,宫殿旁枝枝藤蔓引领着日光攀附盛夏。
皇甫秋翼微微抿了唇,站在溪涧清舞跟前,沉默不响。
她唇角一勾,“五王爷不必道谢,皆是自愿罢了。”
他依旧反应清淡,没有吭声。
“我虽是不知晓,殿下究竟寻找为何,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王爷还是小心为妙。”
她笑得愈发灿烂,好似没事人一般。
于是皇甫秋翼眸光微闪,低低笑了。
“怎么?”溪涧清舞挑眉,亦是浅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不!姑娘说得非常中肯!”皇甫秋翼也毫不避讳,唇角轻扬:“只是,本王觉得,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太多,未必是好事。”
这话说得。
寒意和威胁溢于言表。
溪涧清舞岂会听不出话中之意?却也不生气,依旧笑容绝艳。
“便不劳殿下费心思索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皇甫秋翼微怔,眸光敛起,眼梢轻抬,睨向她:“冲出来作个人英雄,便是有分寸么?”
什么?
溪涧清舞一讶。
“殿下所谓何意?”
心尖微微疼得一颤,她蹙眉,抬眸看向身前的男人,晌午的阳光透过木格子窗斜铺进来,明明暗暗的晖光中,却只见到他眼底那一片黑色,就像是怎么也抹不开的浓墨,深沉似海。
那一团熟悉的黑,那一团永远也看不懂的黑。
她做的是为谁?
做这么多,到头来,却是她的错了?
一瞬间,各种委屈、不甘涌上心头,她有些眼红,倒是一直沉默不语。
“怎么?被说到痛处了么?”皇甫秋翼眸色深沉,那一团炙暗深胶着她,唇角冷冷一勾道。
她看着他,微微笑着,笑容落寞苦涩。
阳光斜洒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愈发显得肌肤的透明,令人心疼。
“殿下以为,我是为了在陛下面前出风头,是吗?”
皇甫秋翼望着她几分虚弱的面庞,微微一怔,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不妨想想,出风头对我究竟有何种好处,”溪涧清舞弯唇,嘴角绽出一抹笑,却满心凄凉:“若不是为了殿下,我有什么理由,冒着被揭穿、被牵连、被诛九族的危机,铤而走险……”
男人微微抿了唇,黑眸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