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涧清舞微微一笑,面上仿若毫不在意般,言语轻轻,继续道:
“我时常会思考,为何无论在任何时间与境地,我所顾及的第一个人都是殿下您,而殿下却一丝一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大抵是因为我同殿下,仅仅是合作关系罢,您定会如此说。但事实是否当真如此,我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当然,说这些,我并非在同你标榜情义,亦非祈求回报。这世上,并非所付出的皆会获得回报,或许永远都不是对等……”
“莫要说了!”皇甫秋翼心口隐隐传来一阵悸动与不安,眯起双眸,眼神间有几分躲闪,开口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可溪涧清舞好似没听到般:“我同殿下这毫不对等的合作关系,使得殿下三番五次地将我置于水火中……
“您同珠珠的关系,先前我太过激进地质问过,并且承诺过能够为殿下分忧解难……而今,殿下确是信任我这番话的,无可厚非。只是这番信任,太过扎眼、太过致命……”
她回忆起接风宴上皇甫秋翼不分青红皂白将她推至聚光灯下,若彼时自己当真不会古琴,那便是逆了他对她琴技的赞扬,犯了‘欺君之罪’。
虽罪不容诛,但仍是悬着罢免、亦或是封杀惩罚的;若是那时,他同珠珠仍是那羡煞旁人的郎才女貌,而她,婆娑世界,背负骂名,又失了成长的事业,无依无靠,孤独又残缺地度过一生。
截然不同的命运,就是因为当初他皇甫秋翼一句无心的言论。
而当事人,如今没有半分歉意地站在这里,同她对峙着。
“够了,本王叫你莫要再说了,没听到吗!”
男人原本置于她双肩的手骤然收拢,低吼一声,溪涧清舞感觉到肩骨都差点被他捏碎了,痛得她瞳孔一缩。
看吧,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感情上从不顾及她的感受,连身体上也从未顾及过,他从未想过,她会不会痛。
而他,却怡然自得地以为,她所作所为皆理所当然。
溪涧清舞静默片刻,抬起头来,冰冷的眼神仿佛没有焦距,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周身笼罩着一层冰霜。
皇甫秋翼双手一颤。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溪涧清舞。
“若是殿下以为,这一切皆理所当然,那便如此吧。为殿下袪了寒毒,这合作关系便就地解散!”她毅然决然的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休想!”那一刻,皇甫秋翼脱口而出道。
他有些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
心里的一个声音叫嚣着,不能让她走,走了许是再也见不到了。
溪涧清舞陌生而异样的眼光,略过皇甫秋翼紧蹙的双眉,只是在他脸上匆匆扫过,淡然地瞥他一眼之后,又迅速略过。
“有些事情,由不得殿下。”
……
虽说皇甫秋翼洗脱了罪名,但并不能完全免于受罚:“擅自破坏国库建造”、“无端闯入国库”这两点,亦是让他在五王府禁足了一月有余。
不过现阶段,溪涧清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阿石在第二日的选拔大赛中,不负众望地获得了季军。
往后的比赛更是顺利,几个回合下来,便成功击败竞争对手,顺利晋级。
一声哨响,第三日比赛落下帷幕。
阿石位列第二;而第一名,正是银玄。
圣旨宣读,五位将相才子,皆归入朝廷阵列。
溪涧清舞明媚一笑,那笑容微微荡漾的唇角,蕴含着清泉般明澈之色,令她笑靥清纯无比,超凡脱俗。
终于。
她在明耀国有了自己的势力。
……
慵懒夏日,蝉鸣不绝,庭院中浓密的梧桐树绿意盎然;院落间整齐地排列着朱红的花朵,叶绿花红,拭去了高温覆盖的抑郁烦躁,让夏天多了几分欢快雀跃。
溪涧清舞飞鸽传信,唤来凌兰阮、阿石等影湘宫宫人,在她不久前买的铺子里,摆了一桌宴席,欢庆阿石榜上有名。
不过,为了避免旁人生疑,她连夜为凌兰阮制了副清透的人皮面具,既隐藏了身份,又不至于在酷暑夏日过于闷热。
凭借前世记忆,溪涧清舞做了些奶茶与冷泡茶,深受众人喜爱。
“宫主,”凌兰阮将杯中奶茶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开口道:“这究竟是何种饮品,先前为何从未在明耀国见到过?”
溪涧清舞温温一笑,一张热到泛着红晕的脸庞,绽放出绚烂的笑意:“这种饮品……叫奶茶。”
“奶茶?”凌兰阮有些疑惑:“是混着牛奶和茶的饮品么,倒是极好喝的。”
“正是。”
“宫主从哪里学的这门手艺?”阿石脸上笑意浓浓,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