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胜猛然大笑,“他只是‘凌霄派’的传人嘛...怕没那么简单吧?”
陆礁,怔道:“万老爷子...您这是何意?”
万胜逐渐收敛笑意,沉声道:“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这人不仅是‘凌霄派’的传人,还是当今朝廷的镇北王吧?”
陆礁的瞳孔瞬间紧缩,眼皮似在颤动,“镇北王...镇北王齐麟...”
薛丁宸朝齐麟走了两步,欲向齐麟行参拜礼,却又迟疑下了步伐,“他的确是齐麟,不会再是第二人。因为,蛇吻太常是凌霄子老前辈的防身之物,也是凌霄子老前辈的最后一道防线。确切地说,手持‘凌霄铁枪’之人可以不是‘凌霄派’的后人,但,手持‘蛇吻太常’的人,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凌霄派’传人。”
“是的。”万胜,缓叹道,“在这个世上,也唯有老镇北王齐烈与顾侯的独子齐麟,才配拥有‘蛇吻太常’了...”
陆礁突得怒声道:“那又如何?!就因为他是镇北王,他就能在我等眼皮底下带走一位女子吗?今日,能出现在此处的女子也定来自江湖,就算是齐麟,也不是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又一老者诡异一笑,“朝廷终是朝廷,江湖也始终是江湖。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即便,镇北王齐麟能越过朝廷的法度,却也绝越不过江湖上的规矩。”
说话这人乃是江湖上被尊称为毒王的谢荣,此人虽阴险毒辣,却也屹立江湖多年,不曾身倒。他不倒并不是因为他是一位老者,世人皆提倡尊老爱幼,而是,他一直很遵守江湖规矩。
对于遵守江湖规矩这种事,若认真总结或用心发现,也会察觉出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资格越老、名头越盛、武功越高的人就会越看重江湖规矩。
齐麟对这种事,自然是见怪不怪。
他也没打算理会这群人,别说这里有六十四位江湖高手了,就算有六百四十个江湖绝顶高手,他也能将其瞬间灭之。
门外,齐麟手下的八名女将见势头不对,已斜枪于身后,大步跨入阁中,她们就挡在了阁门处,只待齐麟一声令下,便可将阁中所有人斩杀殆尽。
此刻,沈安若已一脸迷茫,不知是听了几位江湖人所说的故事入了迷,还是无法承受住齐麟的另一个身份。
于她而言,镇北王妃的名头已然将她压得无法喘气...
如今,齐麟又成了‘凌霄派’的传人,岂不更加复杂...
可,再一细想,她沈安若岂不也是‘凌霄派’的传人,她师从顾英鸢,谁又敢说她不是呢?
她慢慢松弛了眉宇,双手也渐渐聚拢在了一起,似有摩拳擦掌的动作。
没过一会儿,她的脸上也绽出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齐麟观之,眸光逐渐有了嫌弃之意,对于他的镇北王妃,他别的不了解,但每每想要发下神经前的神态,他还是很了解的。
想来,他这位镇北王妃现下应很兴奋,女人一旦兴奋起来,那绝对是兴致勃勃,手舞足蹈;甚至大话连篇,绝不输男子。
“齐麟!”她突得将胳膊搭在齐麟的肩头,“我想过了,以后我们就一枪一剑闯江湖,杀他个天昏地暗,鸟兽无声。”
“届时,你我斩尽天下不公,留得美名远扬,然后,我们泛舟江河,过他个一世逍遥!”
齐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频频摇头,他还果真提前预料到了沈安若的心思。
“我说,我很介意你被这么多男人看着,你没听懂吗?”
沈安若搂住齐麟腰身,左手朝阁外迎手一摊,“这都不重要...我们先说一说去哪里?听说,西边的匪患尤为猖獗,不如我们就先从西边下手,为民请愿,除暴安良。”
阁中的六十四人见状,各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有几人似想拦住两人去路,沈安若察觉个别人的用意后,朝其频频拱手,“各位,各位,我乃镇北王妃沈安若,亦是顾侯的嫡传弟子,日后江湖相见,还请各位多行方便,多行方便啊。”
六十四人闻言,骤然惊眸,相互对望不断,他们又怎敢相信,堂堂镇北王妃居然能这般天真可爱...
可,齐麟是镇北王,眼下要带走自己的王妃,这也是合情合理之事,他们又要如何阻拦呢?
“各位,今日我沈安若来此,虽是无心之举,无意闯入,却也碰巧遇到了各位大侠好汉。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万般相见皆是缘,今日一见我等也算是朋友了。待到日后,我与夫君齐麟行侠仗义之刻,还请各位多多帮衬,多多帮衬啊...”
她还真就又有模有样地说着大言不惭的话,然而,似乎也没人觉得她在大言不惭。
毕竟,‘凌霄派’也曾是江湖中的泰山北斗,她与齐麟作为‘凌霄派’的传人,也该行侠义之举。
就这样,两人畅通无阻地走出了“云阙阁”,沈安若也愈发兴奋,雷语不断。
什么挑贼寇,灭匪窝,甚至覆灭一江湖门派的话,她都已陆续言出。
更在抖了个激灵间,言出齐麟可以利用镇北王的身份,剿灭天下贪官污吏...
齐麟生无可恋地听着,期间他还悟出了一个道理——做一个聆听者,也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回想,他曾如沈安若一样,对着柳霖霖说着狂言妄语,才觉柳霖霖实属不易。
身为聆听者,最难的不是聆听,而是,不被一些狂言妄语洗脑照做。
要时刻明白自己是谁,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更要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绝不能影响到自己的心绪。
“沈安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错的…很多规矩也是在确保权贵和站在权力巅峰之人的特权呢…这些所谓的“规矩”往往也会成为他们维护自身地位的工具。”
面对齐麟突如其来的一语,沈安若顿时驻足,持以呆眸,“夫君...这是何意?”
齐麟,语重心长道:“方才‘云阙阁’内的那些江湖人之所以会言出‘江湖规矩’,全因‘江湖规矩’能利于他们杀人,也能利于他们自保。正因为有了‘江湖规矩’,江湖人才耻于围攻一人,才会去遵守一对一的格斗模式。如此一来,处于顶峰的人也会永远在顶峰;无法超越的人,也会永远在底层。”
“就拿秦楼楚馆来说吧,为何里面的姑娘和花魁都要去取悦男人呢?因为,她们赚不到银两就会被责罚,甚至会被鞭打。久而久之,赚取银两,取悦男人也就成了一种规矩,或是生存下来的出路,她们会忘记原本的一切,被环境污染身心,卖力去服侍他人...沈安若,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是否也和秦楼楚馆一样,有着一个普通人根本就看不到的规矩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若无规矩,为何很多人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处于底层的人又为何难以翻身呢?就算你一生劳作,劳心劳力一辈子都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地位和身份,难道,你没觉得这一切都很有问题吗?”
“沈安若...我记得你最痛恨世俗对女子的苛刻,也最看不惯所谓的规矩...如今,你又怎会痴迷在这些规矩中,还有所贪恋呢?”
“你方才所言,好似对自己现下所拥有的身份满意得很啊!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都出来了!沈安若,你难道不知你终会被所谓的身份与规矩害死吗?!”
“夫君...你这是生气了?”沈安若似乎已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因为齐麟平日里根本就不会与她说这么多话,更不会越说越声重,“如果...如果夫君不喜,我以后不再来‘云阙阁’了...好不好…”
“沈安若,这是来不来的问题吗?你真觉得只要不来‘云阙阁’就能逃脱掉世间的万般规矩了吗?!”齐麟似已更加气愤,“我看你就是太闲了!从今日起,齐家所有的商铺和王庄皆由你来打理,不得偷闲!”
“不是...”沈安若见齐麟说完便继续前行,只得委屈巴巴地小步追上,“夫君就不怕我把齐家的家产全都败光吗?”
齐麟,甩袖道:“败光就败光,我齐麟什么日子没过过,就算是一无所有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