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臣污蔑太子,微臣属实不知从何说起!”
他将头扣在地上,“梆梆”作响,不一会额头上就殷红一片。
使者良久没有出声,江充只能见到无风自动的衣角。
自己这一番辩白成功了么?使者究竟信不信我?难不成自己还要当众剖腹剜心以证清白?
各种思绪在江充的脑海中激荡徘徊。
此时,对面假扮成主使的王破也感到很尴尬。
之前一行人商量谁扮演主使的时候,刘进表示江充肯定对自己的面容仪态很熟,就算仓促之间易容,做为最容易被目光聚焦的主使,也会有曝光的危险。
因此他力推王破担任主使,张贺担任副使,自己则扮演侍从,隐身于二人之后。
而现在王破卡了壳。
老实说,听到江充刚才那一番厚颜无耻的自我辩护,王破险些没有气炸了肺。要是按照往常他的脾气,现在早已拔刀砍了上去!
要真是这么简单的做派也能奏效,也不知道江充已经投胎几年了。
然而刘据和刘进都要求尽可能活捉,这种情况下,要想让满脑子都是武学秘籍和肌肉疙瘩的王破来应对江充的厚不要脸,还是差了点火候。
对面铁了心想把“太子行巫蛊之事”做成铁案了,自己这边应该怎么辩驳?太子是清白的?是你们在捏造证据?
主使站在最靠前的位置,此刻他也不能回头,和假扮成侍卫的刘进进行沟通。
“巧舌如簧!天子有诏,收捕尔等下狱!若嫌自己有什么冤屈,等到三法司会审之时辩白也不迟!”
突然有声音传来,王破差点热泪盈眶。
原来是刘进看王破迟迟不发声,心道估计是这位老哥善于动手不善于动口的君子习气发作了。
关键时刻还想着跟对方打什么嘴仗,来让对方心悦诚服,那样太慢。本身自己这一群身份就是假的,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直接一棒子敲晕,打包带回去收工才是正经!
王破咳嗽了一声,连忙有样学样,“天子有诏,收捕尔等下狱!江充不必多言!”
江充无奈,只能俯地行礼,“臣……遵旨。”
同时拼命给一边的韩侯使眼色,哥们我证据摆出来了,只能扛到这一步了。我乃朝廷命官,朝廷有命必须执行!
“且慢!”果不其然,韩侯出手了,“江都尉所言甚是,我们也曾将调查的结果呈报给圣上。之前圣上对我们的结果也大加赞许,为何今日态度变化的如此之快?”
“那阁下是以为……”果不其然,王破被韩侯给带进去了。
“在下怀疑,使者有诈,假传天子圣意,恕臣韩说不能奉诏!”
江充猛然抬起头,也不顾刚刚磕头磕出的鲜血顺着颌线向下流淌,好队友果然给力,直接宣告,我们不信你,你是个冒牌货。
如果能够当面戳穿你,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不幸,是真的,那么在这当口随便搅一搅,对将来要在牢狱里度过余生的生活,也不会造成多少损失。
“若有怀疑,不妨验过使节再说!”关键时刻,又是刘进发声。他也没想到,这一趟来居然碰见韩说这样一个刺头,连符节的神圣性都不放在眼里。
符节依次在王破,韩说和江充手中流转。良久,江充悠悠地叹了口气,“这的确是真的,十足真金啊!”
韩说却显得干劲十足,“符节真的又如何?也许这群人是一群江洋大盗,路上正好遇到了要来向我们宣旨的队伍,于是队伍遭袭,他们伪装成真正的使者,上我们这里来讹诈来了!”
他越说越起劲,“就算符节信物均是真的,没有见到圣上本人,我是坚决不相信任何说太子是清白的说法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掩盖不了太子府的证据确凿……”
他突然低头,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胸前有雪练也似的刀光贯穿而过,然后穿出了后背三寸,稳稳地停住。
拔刀的是刘进,他眼见着韩说越说越不着调,生怕他的言论,会让本来倾向于束手就擒的江充,重新燃起反抗的战意,这一前一后,耽误的时间可就大了去了。
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时间。
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于是韩说死了。
死的很彻底,死的不能再死了。
将刀抖落血水,插入刀鞘内。刘进吐气开声,“韩说拒不奉诏,现已诛杀!即将传首长安,以儆效尤!”
“江充,你可知罪?”
江充面色惨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韩说的仓促身死引发的惊吓,“微臣遵旨。”
刘进兴奋地握紧了双拳,生擒了江充,这回算是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