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一行人急匆匆地往回赶。
用刘进的话说,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毕竟死了一个韩说,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正经八百的侯爷,就这么被自己一刀捅死了。
得在事情没有发酵前迅速去甘泉宫,解释清楚事情原委。
早一刻拿着江充回太子宫,就能早一刻去甘泉宫叩门,和天子之间的隔阂,或许也能早一刻解开。
王破被分配负责看管被捆起来的江充,和他手底下的胡巫。
他兴高采烈地拿刀这边捅捅,那边捅捅。
“别动!”他板起脸来教训那几人,“身上是长了虫子吗!”
“再乱扭,某给你们一人一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江充和胡巫的嘴巴被塞住了,只能在马车地板上扭来扭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
“别瞎闹!”在前面赶车的胖子张贺都看不过眼了,“你也就这个时候逞逞威风!”
“前面江充巧舌如簧的时候,你怎么张口结舌了呢?”
“那个韩说准备抗旨不遵的时候,你怎么就哑炮了呢?”
“最后还不是靠着殿下救的场!”
王破被说的讪讪地,“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这种能言善辩的,就容易被他们糊弄……”
他顿了一下,又流露出自矜的神气,“不过不是某夸口,殿下既然要我负责看管江充这等小人,这说明了什么?啊?”
“这是殿下对我身手的信任!”
“尽管我可能不善言辞,但是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让我负责押送江充的安危,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随后王破转而对刘进大吹起法螺来,“还是殿下英明,看到韩说那厮在那里胡言乱语,当机立断就把他给捅死了。”
“殿下杀伐果断,当年和某一起蹋鞠之时,某就知道,殿下必然身手不凡,身手不凡呐!”
他一边继续用刀在江充身上比比划划,一边摇头晃脑,恍若刘进已经成了战场万人敌一般。
“你可好好地做好你自己吧!”
在前面驾车的张贺终于忍不住了,自忖在刚刚擒获江充一战中,自己表现并不出彩,生怕这让自己的印象在太孙心中大打折扣。
此刻见到表现也不咋地的王破还在那里摇头晃脑,夸耀太孙,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打定主意要压一压王破的嚣张气焰。
可思来想去,两人表现简直是棋逢对手地一般拙劣。
想要表达对太孙刚刚干掉韩说的果决的赞叹,却发现连这一步王破都走在了前面。
第一个夸女孩子像花的人是天才,第一个夸太孙身手不凡,英勇刚毅的……难不成王破也是个天才?
思来想去之下,词穷的张贺灵机一动:
既然太孙之前的行为,已有夸赞之词珠玉在前。
那么我张贺,就要为太孙目前的深思熟虑,以及未来的未雨绸缪而大唱赞歌!
这样太子一定能对我印象深刻!
于是张贺一边赶着车,一边对一路上都在沉思不语的刘进殷勤发问,
“殿下一路上默然无言,想必是有所得吧?”
“以殿下的天纵之才,想必已经规划好了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了吧?”
“殿下下一步有什么需要张某去做的,虽万死而不辞!”
刘进一路上正绞尽脑汁在想,就算带着五花大绑的江充直闯甘泉宫,又应该怎么惊动深居简出的汉武帝,见上一面。
听到张贺此言,不由得抬头看了王破一眼。
随口道,“先生还是把刀放下吧,吾让先生负责看管江充,是防止这等小人伺机逃跑。而不是要加刑罚于他。”
“先生用刀捅这等小人,之后去见天子,倘若他哭诉说自身清白,是我们屈打成招,这些伤痕不就成了伪证了么?”
王破讪讪地放下刀,又明晃晃地拿着食指在江充眼前晃了一晃。
“算你好运!暂且寄下你的狗头!待某日后来取!”
前面传来隐隐地笑声,原来是张贺见到王破这等吃瘪举动,忍不住发力,抽了马一鞭子。
一时间,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充斥着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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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宫。
刘据面色焦虑,正在殿前焦虑地踱步。
底下陆陆续续回来的门客,各个垂头丧气,长吁短叹。
“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他面向之前出言献策的少傅石德,“本来,按照先生的筹划是极好的,秘密逮捕这几人,加以审问,得到真相,从而自证清白。”
“奈何事有不谐,竟然有漏网之鱼逃出生天!”
“出了如此之大的纰漏,该如何挽回?请先生教我!”
石德看着刘据忧愁和期待的眼神,突然变得期期艾艾起来,”这个,呃,呃,待吾好好思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