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破带着满满几大车的武备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兴高采烈的人们,正在一根削的直直的高高的木杆下欢喜赞叹。
木棍上,一块破碎的红布,正在顶端,迎风招展。
王破眯着眼睛分辨布上的内容,“乞……活……”,他不由得念出声,“奇怪,这是什么意思?”
“是王破来了啊。”刘进见到王破带着武备来到,很是高兴,主动迎了出来。
见到他有疑问,便主动解释,“中官都狱中的囚犯,我们已经全部都释放了出来,经过甄选,总共有一千零三十二位可以拿起武器作战的。”
“这位是这一营的司马,恶夫。他建议我给这只军队起一个名字,我思来想去,大家都是从狱中刀山火海走过一遭的人,都不容易,马上又要经历一场恶战,能活下来,不知凡几。”
“所以我把这只军队叫做‘乞活’,希望他们到时候能多活几个吧。”
王破肃然,默念了几遍“乞活”之后,啧啧赞叹,“殿下果然才学深厚哇。”
那一本正经的态度,让刘进分不清,他到底有没有听懂自己在这个名字中的小小祝愿。
三黑跑了过来,他刚才是在那边看那些妇女制作旗帜的人,现在弄完了,他兴致勃勃地过来报喜,“殿下,可以了,那边有妇女,针线活还不错,按照您的吩咐,六面旗帜,一面大的,上面写着‘乞活’的那面,五面小的,分别是第一曲到第五曲。”
“缝的都很结实,我都看过了!风吹不掉!”
王破喃喃自语,”五曲?“
刘进随意回答道,”是啊,今晚实在太过仓促,然后一会我们又要上战场,没有时间操练他们了,也没有办法按照真正的军制对他们进行编排训练。”
“我只能短暂地让他们十人一组,暂时定为一什,这之上,二百人为一曲,我只要和负责统帅这些曲的军侯们传达消息就好了,至于更加复杂的屯长,队长之类的,他们后面愿意自行分配,就让他们自行分配吧。”
恶夫在一旁称是,然后询问道,“那五个曲长的人选问题……”
“这群人中间我就熟悉你和三黑,恶夫你有认识的人吗,在这些什长之间?有没有孔武有力的?”
恶夫连连摇头,“关在这里面的囚徒,都是从长安附近各个县送来的,涵盖了三辅地区。要是我们县里面的我可能还能认识点,可是这边多是其他县的……”
刘进随意地摆摆手,“那就让那些什长们自己比武解决吧,武力最高者担任曲军侯。恶夫你去和他们说一下,后面还要打仗,有的是和敌人动手立功的机会。现在这个比武只是粗浅的划分一下,点到为止,不要伤害了同侪之间的和气。”
说罢脚下不停,径直向那些正在缝缝补补旗帜的妇人们走去。
近前一瞧,“乞活”那面旗帜已经被降了下来,由于本身就被砍了几刀,显得整个旗帜有点残破,几个妇人正在上面辛勤地修修补补。
看到刘进靠近,她们中间为首的,一个脸黑黑的大娘,热情地招呼起来,“殿下来看旗帜了?可惜了这上好的丝绸,不禁砍,一下子就破了,带出了一些破边来,这一下子就皱巴巴的不好看了,老身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旗帜做的更加平整一些,免得以后真的出征,再被扯坏了,可就没有老身缝补了。”
王破闻言,上抢了一步,伸手在那旗帜上捻去,一入手便感觉材质极其光滑,惊呼,“果真是丝绸!用丝绸做军旗,殿下,你这……真是……”
他估计想说“豪奢”之类的话语,在嘴边转悠了好几圈,硬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刘进摇摇头,“不算奢侈,捡现成的用罢了。罪人身上的衣物,他罪孽深重,用他的衣服变废为宝,也是给他减轻了一些罪孽。”
王破不信,“殿下你现在真会开玩笑,到这里来的人就算是家财万贯,也会被这边的刀笔吏盘剥的天高三尺,哪来的平日里穿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