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观。
置啬夫正在神游天外。
刚刚结束喂马洗碗的小吏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人这症候持续多久了?”
“好像是昨晚,有位大官来这边短暂休息了一下,之后大人就开始犯病了。”
“不会是被‘魇镇’了吧?听说最近长安城内,‘魇镇’死了好多人!”
“你搁哪学的这新词!”
大地微动。
刚刚还在聊天扯闲篇的小吏一哄而散,胆大的径直奔到置啬夫面前,“大人,醒醒,醒醒!有人来了!”
置啬夫眼睛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哦?”
来人已经到了。正沉默不语地站在他的面前。
置啬夫倍感压力,慌忙起身,“大人,在下立马准备饭食!”
来人开口,“不必了。准备给某换马即可。”
声音粗哑,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
置啬夫听的毛骨悚然,刚要开口答应,来人突然又开口,“某且问你,你这驿站,最近可来过什么人?”
最近可来过什么人?置啬夫掰开指头数一数,前段时间来的人不少,不是太子的使者就是皇后的使者,但是最近几天,只有丞相长史过来。
他还说什么来着?说是要去找皇帝告发太子谋反……
丞相与太子二虎相争,不但没能置身事外,还要自告奋勇去撩拨那头真正的百兽之王!
我那愚蠢的弟弟啊……
置啬夫心中叹息,想着来人既是从甘泉宫来,想必是知道一些宫中的最新动向,不敢隐瞒,只得恭恭敬敬地道,“前些日子倒是有些长安城来的使者,但是这两天,只有丞相长史来过。”
来人满意地点点头,“你倒也实诚。他和你说过他要去哪里,欲行何事吗?”
置啬夫眨眨眼睛,努力使自己的眼神变得清澈而愚蠢。
来人更加满意,“不错,都是嘴严的。”
“既然如此,某也不妨告诉你,丞相长史来报,太子谋反!”
置啬夫努力做出一副震惊的神色,“太子谋反了?”
来人满意地点点头,“证据确凿,板上钉钉!”
置啬夫沉默了,昨天他弟弟过来的时候,说的是模棱两可,似有其事,姑妄言之;
这才一天,就变天了?
来人冷哼一声,“某乃绣衣使者出身,用得着骗你吗?”
置啬夫慌忙称是。
小吏把洗刷过后的马牵了出来。
来人飞身上马,“行了,要不是看你忠诚可靠,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些秘辛。早做准备吧,如果后面这驿站还有来人,你也尽量告知他们,要他们早做准备。”
说罢给了马一鞭子,一溜烟地去了。
小吏望向置啬夫,“大人,大人?大人怎么晕过去了?来人啊,大人被‘魇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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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亭之上,有轻歌曼舞,曲水流觞。
一个老者正在怡然自得地抚着胡须,对面的中年男子正在对着棋盘愁眉苦脸。
“不下了,不下了!”那中年男子没好气的嚷嚷起来,“俺们是厮杀惯了的好汉子,怎么能跟你们这种平日里勾心斗角惯了的一较高低!”
那老者丝毫不以为忤,“哦,贰师将军一生征伐匈奴,杀伤无算,怎么偏偏在这围棋上却犹豫不决,杀伐不足呢?”
中年男子粗声粗气,“某就算于围棋一道不甚精通,但也不会被人星夜进攻,打得抱头鼠窜,最后不得不到亲家家去寻求庇护吧!”
老者不笑了,“将军这是认为我无能喽?”
中年男子半带讥笑,“怎么,许你做,还不许我说?刘屈氂,你好歹也是宰相,府里面又有门客和昌邑王的护卫,算得上戒备森严。”
“你倒好,太子就派几个门客,带着一群银样镴枪头的长乐侍卫,就把你打了落荒而逃。连印章绶带都统统丢在府里了!”
“我还听说,最后连那被放出的囚犯,都能堂而皇之地在你的丞相府里,拉屎撒尿,为所欲为呢!”
“更别提你跑到我家的时候,还掉了一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