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出鞘,弓拉满。
长水骑,宣曲骑,甚至是乞活营,都摆开了一副要进攻的架势。
长水校尉一脸信心满满,“殿下您发话吧,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刘进看着校尉急不可耐的神情,好笑道,“就那么想着干他?”
校尉不耐烦了,“嗨呀,殿下!您平素对我们温柔可亲,哪里知道这种小人的嘴脸?”
“最可气的,他还是我的上级。就算明知道他瞧不起我们胡人,我又能向谁诉苦?”
“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我可不得逮着这癞蛤蟆,给它攥出屎来!”
校尉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
刘进仰头望望天,“再等等,大伙身体还抗的住吧?”
“目前还扛得住,就是这天热的厉害,我生怕再这么撑下去,大家会中暑!”
“那就最后再试一次!都说先礼后兵,如果他还是不应,那么就算是孔圣人复生,恐怕也不会阻止我动刀兵了。”
校尉殷勤地,“殿下,我随你去?”
刘进摆了摆手,“不用,你就在外面等着,以一个半时辰为限吧,假设我们进去一个半时辰还没出来,你就直接进攻!”
校尉很是担忧,“但是殿下,您那时候也在营地中……”
随即自我开解,“不,殿下您是长生天为我们选择的领袖,是身有大气运之人,怎么会被任安这种宵小绊住了脚步!就算场面再混乱,殿下您也一定能安然无恙,逢凶化吉!”
等到自我洗脑完毕,一抬头,刘进已经带着王破和如侯行至营门前。
这回叫门的是如侯,他袖着手,扯开嗓门,颇有后世雪姨的风范,“任安!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你既然受了天子的符节,就理应遵循天子的命令!”
“像你现在,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你若有心奉诏,自当点起兵马,随天子出战;你若有心投奔刘屈氂,那么就不应该接受天子符节,而是趁天子尚在此处,偷袭天子,以为投身之阶;”
“你现在闭门不出,究竟作何打算!”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现在营地外,我精骑似海,猛将如云,都在等着你的表态。“
”你若愿意做大汉的忠臣,那我们自然竭诚欢迎,大家一起痛击敌人;你若是甘当反贼,天兵已至,当化为齑粉!你死尚不足惜,可惜这群北军的兄弟们,大汉的堂堂男儿,要和你一起不明不白的窝囊枉死!”
“任安!你到底开不开营门!”
如侯嗓门很大,他把上述话语连续重复了三遍,一时间营地里到处都充斥着“开不开门……开不开门……”
连刘进都禁不住问他,“你这嗓门和肺活量属实惊人……你入狱之前是做什么营生?”
如侯挠挠脑袋,憨憨地笑,“小人本来是个屠户,这呼吸之法,是杀猪要备皮刮毛,得先在猪的前腿上开一个小口子,小人用力往里面吹起,吹的猪腹部胀起,这才好生火烧毛,如此这般练出来的。”
“至于嗓门大,一方面是天生的,另一方面,不吆喝的响亮一些,招牌打不响!”
正当如侯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生意经的时候,营门突然打开了。
任安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殿下请随我来。”
几人信步走入任安的房间,案上正静静地放着刘据的那只符节。
“任大人好兴致!”刘进冷冷地一笑,“我们在外面等待了半天,任大人就在这里欣赏符节吗?怎么,有什么心得体会没有?”
任安却显得心事重重,“符节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父皇不是已经说了吗,如今整个长安城的文武百官都知道,先皇不慎为小人苏文所害,苏文与刘屈氂内外勾结,欲行赵高李斯事。将军您负责统领北军,肩负着拱卫长安的重任。如今形势危急,正是将军站出来的时候!”
“倘若让刘屈氂那等小人内外勾结,假传诏书,聚集兵马,最后势必祸乱长安!真到那时,长安百姓何辜?唯有快速出兵,趁刘屈氂立足未稳之时,将其逮捕。方能使社稷危而复安啊!”
“如今这一重任,就全依赖将军您了!”
任安若有所思,他拿起一枚印章反复摩挲把玩,“可是,为何我不能投奔刘屈氂呢?”
“须知当年吕不韦问他的父亲,得知耕田不过十倍之利,而拥立新君,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想必刘屈氂一方也是如此吧?他们要拥立谁?昌邑王?勾结内侍,秘不发丧,拥立自己的儿女亲家的外甥即位,这老小子干的出来!”
任安猛然把脸凑近了刘进,近到刘进能看到他脸上的坑坑洼洼。
“那么,为什么我不去投奔一个身边除了光杆丞相之外,几乎一无所有的诸侯王,而要选择已经监国十余年,树大根深的太子殿下呢?”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