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大地的小村庄,四季轮转,绘出乡村独有的质朴长卷。春末夏初,麦浪翻涌,那片广袤田野成了孩子们天然的游乐场,亦是李安与大姐李甜、二姐李姝洁的欢乐天地。
晨光熹微,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暖烘烘的太阳还未完全展露身姿,姐弟三人便像脱缰的小马驹,雀跃着冲向田野。微风轻拂,麦浪沙沙作响,恰似大自然奏响的神秘乐章,召唤着他们开启新一天的嬉闹。“三弟,快来,咱今儿个玩捉迷藏,保准让你找不着!”二姐李姝洁眨着灵动双眸,朝李安俏皮喊道,边说边猫腰钻进齐腰高的麦丛,眨眼便没了踪影。大姐李甜则微笑着拉起李安,轻拍他肩膀,温柔叮嘱:“别慌,咱慢慢找,可别磕着碰着啦。”
李安小脸涨得通红,兴奋又紧张,在麦田间小心翼翼穿梭,眼睛瞪得溜圆,试图捕捉那细微动静。“二姐,你藏哪儿啦,我瞧见你啦!”他佯装镇定,大声呼喊,稚嫩童声在田野上空回荡,惊得野雀扑棱棱飞起,叽叽喳喳抗议着这突如其来的喧闹。片刻寂静后,二姐猛地从旁蹿出,一把抱住李安,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三弟,你可真好骗,我在这儿呢!”姐弟三人笑闹成一团,倒在柔软麦秆上,望着湛蓝天空,喘着粗气,满心欢喜。
“走,咱再去逮蚂蚱,看谁抓得多!”大姐提议道,顺手折了根麦秆,做成简易“捕虫神器”。三人分散开来,弯腰弓背,眼睛紧盯地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李安眼尖,瞅见一只大蚂蚱在草叶上蹦跶,蹑手蹑脚靠近,双手闪电般合拢,“嘿,抓住啦!”他高举双手,满脸自豪,二姐凑过来,佯装嗔怪:“哟,三弟可真厉害,这下我得加把劲儿咯!”
可欢乐时光总在农忙号角声中暂歇。麦收时节,骄阳似火,炙烤着大地,田野弥漫着成熟麦子的馥郁香气,也氤氲着劳作的艰辛。父母躬身弯腰,镰刀飞舞,收割着一年希望,姐弟三人紧跟其后,帮忙拾麦穗。麦芒锋利,如细密钢针,不一会儿便扎得小手通红,汗水顺着脸颊、脖颈滑落,浸湿衣衫,贴在后背,又痒又难受。
“三弟,来,喝口水,别中暑啦。”大姐李甜停下手中活计,从田边拿起水壶,拧开瓶盖,递到李安嘴边,目光满是关切。李安仰头大口喝水,水珠溅湿前襟,他一抹嘴,咧嘴笑道:“大姐,我不累,咱多拾点,能多卖点钱呢!”二姐李姝洁直起腰,捶捶酸痛后背,妙语连珠开启“故事专场”:“你们知道不,村头老李家那驴,前儿个闹脾气,驮着粮食在地里乱跑,把李大爷气得直跺脚,追了半天才逮住,可有意思啦!”说着还模仿起李大爷的焦急模样,逗得李安咯咯直笑,手上动作不停,疲惫似被笑声驱散不少。
日头渐高,劳作暂歇,一家人围坐田埂,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粗面饼,就着咸菜,简单却满足。父亲李华望着懂事孩子们,粗糙大手摸摸李安脑袋:“娃,读书才是咱走出这苦日子的路,可得好好学。”李安狠狠点头,嘴里塞着面饼,含糊应道:“爸,我知道,我会争气的!”
然而,贫困如影随形,像阴霾笼罩生活。李安上学日子,满是窘迫。课堂上,铅笔在粗糙作业本上沙沙书写,日复一日,短得只剩小拇指长,捏在指尖费劲,可他舍不得扔,用废纸卷个筒套上,继续写;作业本正反两面写满密密麻麻小字,像是蚂蚁排着队,拥挤却规整,那是他珍惜每一页纸的证明。
寒冬腊月,教室四壁透风,没个炉火,像冰窖般寒冷。李安手脚冻僵,手指红肿,写字歪歪扭扭,连笔都快握不住。二姐李姝洁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夜里在昏黄灯光下,翻出旧棉花、碎布,一针一线缝着厚棉手套。灯光摇曳,映照着她专注神情,线穿梭在布间,针不时扎破手指,她只是吮吮指尖,继续埋头缝补。“这孩子,读书太苦,可不能冻坏了。”母亲在旁低声念叨,帮忙整理布料。
次日清晨,二姐将缝好手套塞到李安手里,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三弟,别冻坏,好好学,咱家可都指望你呢。”李安接过手套,触手厚实温暖,眼眶泛红,鼻尖发酸,哽咽道:“二姐,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念书!”戴上手套,暖意从手心蔓延至全身,化作力量,支撑他在求学路上无畏风雪,砥砺前行。
放学归家,常遇村里闲言碎语,似冷箭射来。那日,李安与二姐路过邻居婶子家门口,屋内传出尖刻声音:“老李家穷成那样,还供孩子读书,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三个娃以后还不是跟他们爹娘一样,在这地里刨食。”二姐李姝洁闻言,小脸涨得通红,柳眉倒竖,攥紧拳头就要冲进去理论:“她们咋能这么说咱家,太欺负人啦!”李安忙拉住二姐,咬着牙,眼眶含泪却透着倔强:“二姐,别理她们,咱用成绩说话,让她们知道咱家行!”姐弟俩憋着一口气,快步回家,屋内昏黄灯光下,一家人围坐桌前,李安摊开作业本,埋头苦学,那昏暗光线似也被他决心点亮,映照着寒门学子不屈追梦路,与第一章家中困窘呼应,在困苦中攥紧希望火种,盼燎原那日。
逢年过节,别家孩子新衣新鞋,糖果满兜,李安姐弟只有洗得发白旧衣,可大姐总有办法让日子“甜”起来。春节前夕,大姐用彩纸、秸秆制作精巧灯笼,糊上红通通纸,烛光一点,满室生辉;中秋夜,她带着弟妹在院子摆上小凳,分食自家烙的简易月饼,讲着月宫嫦娥、玉兔故事,月光洒下,笑声朗朗,贫困未泯童真,更添亲情醇厚,化作李安心底最柔软、最有力支撑,助他在逐梦途中,无论风雨,稳步迈进。
夏日暴雨常突袭村庄,土坯房漏雨严重。雨滴砸落,屋内摆满盆盆罐罐接水,滴答声响彻雨夜。一家人挤在不漏雨角落,父母满脸愁容,担忧房子安危,李安望着破旧屋顶,小手握拳:“爸,妈,等我长大,一定给咱家盖结实大房子,再不怕下雨。”大姐轻抚他头:“三弟有志气,咱慢慢来。”风雨飘摇中,家人依偎,期许未来,即便日子艰难,温情与希望从未缺席,宛如暗夜里明灯,引着李安穿越童年风雨,奔赴未知却充满可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