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起小提琴,深吸一口气,随着今夏连敲三下鼓,正式开始了演奏。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那就让我不一样……”
演出似乎进展得很顺利。没有一个人犯错,鼓声,贝斯,吉他,小提琴,和谐地融合在一起。强弱有序,节奏平缓渐进。苏昼松了口气。
换做是他自己上场,根本不会有什么紧张情绪。但这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第一次站上社会的舞台,紧张无可避免。
“……就这一次,我和我的倔强……”
一曲终了,台下的工作人员纷纷鼓起了掌。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本身已经和开始乐队的几个人很熟悉了,倒不如说,正因为熟悉,他们更不敢在许忘在场的情况下鼓掌,谁知道她会不会被激怒,觉得自己被其他人裹挟了?
相比起前面几支乐队,开始乐队的表现的的确确更加良好,这才是他们鼓掌的理由。
许忘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她们继续。
“下,下面一首,也是我们的原创歌曲,《如常》。”
周多雨擦擦汗,她刚刚有些声嘶力竭,虽然《倔强》不是什么需要怒吼的歌曲,但总归是她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开口唱歌。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周多雨听着观众的掌声,有些乐观的想。
她转过头看向其他几个成员,今夏表情很严肃,山凉摸了摸肚子,似乎吃得有些太饱了。祁祈平静地站着。
今夏点点头,又敲了三声鼓。
祁祈开始弹奏。
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也几乎什么也听不见。观众的掌声被她置之度外,舞台的灯光也透不过她的头罩。
祁祈感觉,似乎又一次的,苏昼正从她身后环抱着她,那双温暖的大手紧握着她的手腕,支撑着她不倒下台去。
这首歌不需要她去炫技,整体很平静,但是她精准地把握到歌曲的精髓,潜藏在音符中的力量感。
她轻轻拨弄琴弦,展演厅里的空气似乎也随之一紧。
都是臭鱼烂虾,都是臭鱼烂虾。祁祈在心里想到,只有一个人对我重要,表演给他就好了。
“再给我一点,一点就好,好让我回到家……”
多雨的歌声浮现在她耳边,闪现在祁祈脑海中的,不是曾经的那个冰冷的家,而是她与苏昼一起居住的那个小小的出租屋。
“再看一眼,一眼就好,好让我回忆它……”
那些记忆,那些场景,也许她永远都不用再经历了。
“空心的城墙,慌乱了日常,我们没差,就像昨天……”
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吗?我不知道。一直以来,我都担心苏昼会突然消失,即便他为我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即便他一直在考虑未来,可是他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除了他,我也没有别人可依靠的了。那就这样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寄生虫,一个没有依傍就无法生存的,被社会所排斥的可怜虫,那就这样吧。
如果他抛弃我,那就抛弃。那就死去。如果他就是我的全部,我有什么必要担心全部都丢掉呢?
无非就是死去而已,我不是没法忍耐这一点。隆冬的冷水,不会让我太过痛苦。
祁祈的琴声应时应景的激烈起来,演奏中似乎有种目空一切的姿态。
许忘站起来,不发一言,死死地盯着看不到脸的祁祈。
舞台上,主唱的气势完全被祁祈掩盖,她就是此时聚光灯唯一汇聚的对象。
演奏结束。
台下的员工欢呼起来,大喊祁祈的名字。
“你,”许忘用手指着祁祈,“过关!”
祁祈戴着头套,完全不知道许忘是在跟她说话。她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把她带下台去。
“谢谢。”
周多雨开心地拿起话筒,代替祁祈进行回应。
“你别说话,她过关,你,不合格。”
许忘似乎毫不在意地说,她看也没看周多雨一眼,一直看着祁祈。
祁祈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她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