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了,柳生放下空杯,道:“是我言辞不妥。你有要问的就问,什么都不知道你肯定更不好过。我能说的一定说,不瞒你。”
罗逑道:“袭文言重了。是我一时冲动。”
柳生愣了愣,忍不住道:“袭文,我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字。”言罢对罗逑道:“我走了。你也快起来吧。我吩咐过府里人不要打扰你,但这么长时间,你要是再不起就说不过去了。”
罗逑道:“等一下。”柳生站在门边回头看他。罗逑继续道:“你的东西。”说着把灵石递过去。柳生道:“寿生有心了,但那个东西你留着比我留着更好。”说完就出去了。
罗逑差人给他的几位先生都告了假,说他身体抱恙,略歇一天,束脩就当他一点心意,聊表他对先生多年照拂的谢意。几位先生表示慰问,将束脩都退了回来。
得了一日空闲,也不能真闲着养病。府上人对于柳生去而复返并没有多余的表示,但罗逑得有所表示,扯着柳生去逛集市。走着走着,看见一个人愁眉苦脸地站在门口,见到他,登时两眼放光,一把抓住他道:“郎君可叫某好找。您年前在这里订了两件衣服,如今还没取走呐!”
罗逑看着那老伯满脸的笑,抬头一看,正是裁缝铺,一时无语。当初姓名住址留的都是假的,想着自己亲自来取。可事情有些多,抛到脑后去了。
跟着掌柜进店,掌柜在一堆装衣服的盒子里翻找,边找边道:“鄙人倒不是担心郎君不付钱,是怕耽误了郎君的大事。如今应是用不上了,您是个有福气的。某得道声喜。”终于找到,抽出来递给罗逑。罗逑结完账,领着柳生出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柳生的错觉,罗逑抱着那盒子似乎很紧张的样子。不由有些好奇,道:“是心血来潮做了这么一件衣服么,怎么会忘记?”罗逑道:“确实是心血来潮。而且这衣服几乎穿不着,所以忘了。”柳生奇道:“心血来潮做一件衣服摆着吗?”罗逑哈哈道:“柳卿真会说笑。谁还没个头脑发热的时候了?当时...当时也是没想到会穿不着。吃过一次亏,长了记性就不会再干了。”
柳生见他似乎确实不太想多说,于是不再过问,安心逛街。
到了一家店前,忽闻异香扑鼻,柳生不由打了个喷嚏,心知是到了香铺。带着罗逑进去,挑挑挑拣拣,买了个能受得了的戴在身上。罗逑不解,柳生道天热,懒得洗澡。
两人把集市逛了大半,天色将晚,抱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罗府。罗逑的荷包也瘪得差不多了。
到了晚上,柳生拿着买的酒去找罗逑。罗逑正拿着一件粗糙得不行的衣服看来看去。就柳生所知,那东西应该是丧服,还是最廉价的那种。
也就是用生麻做的丧服。
年前做的衣服。看着似乎一共两件。
罗逑急忙把衣服藏起,看着柳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明知道其实没什么,但他就是不想让柳生看见。
所以有时候人的直觉是很准的。
柳生不明所以,但还是把门关上,防止有不该看见的人看见。把酒瓶子递给罗逑,道:“喝不喝,我房里还有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