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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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面面相觑,任之道:“听着虽是珍惜药材,但中原地大物博,想凑齐药材应该也不是什么困难,没准是有邪门歪道仿制了此药。”伊诺迪道:“这药方早就被毁干净了,是因为这里头有一味非常阴毒的东西。”众人便问是什么,伊诺迪打量我们一圈,冲着杜应衡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你们靠谱么?”杜应衡一把将他的手臂拽过来反手扣至背后,疼得他蹙眉,还喝问道:“靠谱不靠谱?”我紧张的很,生怕杜应衡把王太子弄伤了。好不容易放开了,伊诺迪不自在地理了理衣服,强调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是什么东西,不过你们千万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别说出去伤了更多人的性命,还伤了自己的阴德!”

我看着杜应祺,捂住了耳朵:“我觉得,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想听。”伊诺迪一个箭步冲上来掰开我的手:“这东西就是小产死去的婴孩。”

我:“……真造孽。”

大家被短暂的打了一回岔,千重问道:“那尹兄可知神宫内是否少了药?”伊诺迪略一沉吟:“不曾少药。”我眯起眼睛,这小子说谎!我同杜应祺对视一眼,他亦察觉伊诺迪在说谎。千重道:“如此多谢尹兄提供的线索。”伊诺迪道:“那你们先且住着,我还有事需进宫一趟,诸位告辞。”

众人目送他远去,风吟方道:“他说谎,明明就是少了药了!”千重道:“你也看出来了?他既这样说那也只能这样信了,咱们总不能去找这个神药吧。”杜应祺道:“我认为这个药多一颗少一颗并不妨碍我们调查,弥婆教神宫内,大家还是不要放肆的好。”风吟道:“他又进宫了,他一个弥婆教的小弟子怎么总是进宫去呢?”任之道:“不知啊。不然我们还是沿着神宫转一圈吧,来都来了,参观参观也是好的,反正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我听说弥婆教有个至宝神铁,堪比幽寂山的天降陨铁,如果拿来打造兵器那绝对是一把绝世的神兵。”杜应衡道:“竟有这样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千重同杜应祺倒是兴致缺缺,不过也依旧陪着我们在神宫内溜达起来。

西镜国这个神宫因着对外信徒开放的缘故,都有一条游览环线,我们走了一圈,杜应衡便提议要不走一下旁边的小道。千重指着那“非教派弟子禁止通过”的牌子道:“你能不能安稳一点?别人已经告示了外人不许进。”杜应衡满不在意:“又无人守在这里,如何不能走?”千重道:“你我一言一行皆是中原武林的脸面,与有无人看守毫无干系。”但是没拦住,因为到了夜间快就寝的功夫,杜应祺挨个敲开了我们的房门,说他哥不见了。

谢二堂主骂骂咧咧地穿衣服,一边还不忘问:“你哥去哪了你可知道么?”我道:“这还用问?这人定是白日没去成那条小道,非要探险去了。”风吟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千重安抚道:“咱们去探一探也好,中郎将不是叫看看弥婆教有无邪教风气么,也许会有新发现呢?”任之本就不高兴,闻言更是怒道:“不过朝廷鹰犬的话你竟还认真当回事。”说话间,我们五个已然站在了那路口。

我踌躇道:“不然咱们蒙个面吧,大剌剌这样进去不太好吧。”千重道:“蒙面更显做贼心虚,就这样进吧。”他把花夜剑提在手中,牵着风吟开路,时不时地回头看一眼我们是否掉队。杜应祺护着我在中间,任之断后。越往里走,越能闻见到花草的清香。月色清冷,只有我与风吟手中提了个小小的灯笼,大家都没有说话,在寂静的夜色里更显前方的深幽。杜应祺感觉到我手心出了汗,轻声安慰道:“莫怕。”任之在后面响亮嘲笑:“你别看她长得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我们小八没有害怕的。”

不多时,在小路一侧出现了成堆躺倒的巨石,打磨得方方正正,我们凑近一看,这边上还零零散散地晾着一地的作画用具,仿佛在画壁画。千重疑惑道:“好奇怪,直接画不是更方便吗?这么大块的石头到时候要怎么拼立起来呢?”杜应祺拿过我与风吟的灯笼,借着微弱的光亮细细查看那些壁画,我干脆坐到一边去休息,确实走得有些累。

谢二堂主伸出脚踢了踢石块的边:“这画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杜应祺一边看一边试图讲解:“这好像画的是西镜国的士兵,你看这上面的人戴着白头巾,身上还背着箭袋,箭尾用红绿边的羽毛装饰,他们纵马奔腾,像是在朝着一座城池奔去。”

风吟也站的累了,坐到我身边靠着我的背,嘟囔道:“后面呢?”

杜应祺慢慢地看着:“城池上有一个首领,城中也有一群士兵,看这装束……嗯?”他轻轻疑惑,任之凑过去一看:“咦,这城中人看起来像是我朝的士兵啊?”

我心中“咯噔”一下,也不顾风吟还倚靠着我,顿时站起来接过灯笼自己来看。

第二幅壁画上城中士兵可不是就是同年载澜他们一般的样子么!这一幅应当是将西镜士兵通过血战,将城中人赶出了城池。我又依次往后看去,城中人被追逐着来到了一片旷野,四周还画着若隐若现的山峰,应当是一处山间的平原地带,他们在此分成了两个队伍,一队留在原地,另一队折返城中。折返那一队的首领和第一幅城池上的首领画得一样,都是手执长枪身挂披风,只是尚未上色。我沉下了脸,这首领分明是承佑,几十年间唯有乐慕这一战,这身形画得实在是指向明显。

再后面,西镜士兵在山崖之上推下了一块块的滚石,留在原地的被压得血肉模糊,刀兵满地,而最后一幅,折返的首领带队跪在西镜人的脚下,西镜人在城墙之上庆祝战争的胜利。

怒火腾地涌上我的头顶,我强制自己冷静,杜应祺早就噤声讲不下去了,连千重都察觉到我面色不对。我仔细又从头看了一遍,比起中原皇陵或是佛寺那里的壁画,这里画的那委实能称上一个不堪入目,画工劣质,线条粗糙,匆忙画了个轮廓,还没有大片上色。看来应该是故意赶工画出来的,不知道是冲着谁,也不知道是得了谁的授意,多半是画给我看的,再不然就是令月。

心头酸涩,我的承佑,如今什么样的污水都泼在了他的身上,我这个亲妹妹却只能在这里捡起石块一点点磋磨掉那些令人作呕的壁画,不,它甚至不能称得上是壁画,只是用来刺激我的不堪入目的乱涂。我有些想哭。风吟急的跳起来:“小八干什么?”杜应祺见我如此,也捡过石块随我一起去磨那巨石,几个人都上来阻拦,可越是拦我我越是动作厉害。突然一道清凌的声音传来:“诸位是在做什么?”

我心道,终于来了。

花须蜜就站在那小路的尽头。她此时一身白纱,在清冷的月光下圣洁如雪,我站起身来,冷冷地盯着她的眼睛。她打量着我们,笑意盈盈的眼眸里射出无情的寒光:“不用解释了,先行拿下。”

我们五个就这样丝毫不带抵抗的被扔入了神宫中的地牢,我同风吟关在一处,风吟抱怨道:“这下可是闯祸了,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小八,你在做什么?”我找了个角落,静静的坐下来抱住膝盖,靠着木栏休息。杜应祺就挨着我也坐下来,我俩近在咫尺又隔着木栏,他没有同我讲话,也不去理会风吟。千重道:“事已至此,大家就安静一点吧,小八不是爱闯祸的人,她此时不愿意说,那就先各自休息,明天若问询时都不要乱讲话,咱们本就是出来寻人的。”任之嘟囔道:“都赖杜应衡,若不是找他,哪里会看到这些个奇怪壁画,把我们小八激成这样。”风吟气道:“我哪里是怪小八闯祸!”她也靠着我坐下:“我们是你的哥哥姐姐,你有什么委屈什么过往是不能对我们道来的,哥哥姐姐替你出出气都不知道找谁去,每次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你痛苦,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糟透了!”千重忙着喝止他俩,我别过脑袋,心酸难受,泪水就在紧闭的眼缝中汩汩流淌,风吟见我如此,也顾不上生气,忙把我抱过来头靠着头,轻轻拍着我哄我。

风吟对我,误会至深。我何曾不想对她倾吐,可我更怕有朝一日我的存在会连累到他们,这些对我好的人。那年我初到惠懿师太身边,心头愤懑终日怨气难消,彼时她那双美丽而慈悲的双眸凝视着我,给我讲了一个她的故事。

她同风吟一样,年少时流落青楼,曾有一人待她如生命般爱重,可那人却被皇权更迭所累,她在最后关头藏起了重伤的情郎,可这一份救命之恩却并没有得来感激与回报。她满腹委屈,一开始无人可说,后来她有了可以交托一生的姐妹倾诉,却万万没想到会因此断送情郎的性命。

她恨她的姐妹吗?我倒是没有觉得,只是那个时候她同我说:“爱恨情仇是无法相通的,你痛苦,你想同我说,可我并不能化解你的痛苦,甚有可能我会一起跟着你痛苦,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同我倾诉呢?如果我们没有办法化解这样的痛苦,那就让它深藏在心底罢。”

我深以为然,难道让天下盟众人公然反抗太子萧承乾,未来的天子吗?

众人一夜无话彼此安歇,到第二日辰时,才听得一阵阵有些慌乱的脚步声。我靠在风吟怀里,眼睛哭得有些肿,只能眯着眼看到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看守弟子开了门道:“上国的昭阳郡主求情,教主暂且赦免你们夜闯禁地的罪过,至于毁坏的壁画自有人问责,你们出去吧。”说罢让开了一条道儿,正露出令月焦急忧心的一张脸。她发丝微乱,簪钗上的流苏叮铃碰撞,想是来得匆忙。来不及同我们说话,她礼貌地冲小弟子们点头致意,然后就要带我们出去,不料前脚刚出了门,后脚碰上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定睛一瞧正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萧叔麟。他先给令月请安,令我暗自惊奇的是令月面色平平受了这一礼,仿佛无视了他那张同承佑相似至极的脸。

任之问:“郡主也认识萧叔麟萧公子?”令月转过来对我们笑道:“原来你们认识。他是西镜王太子宫中的从属佥事,受王太子夫妇直接调遣。说来也要感谢萧佥事,今早我去探望涵秋时碰到了他,可惜涵秋尚不清醒,还是他在弥婆教主面前阐述了我同涵秋的交情,人家才卖我这个人情。说来也是,你们怎会如此?”

我们便将昨夜之事讲了讲,只略去了壁画上画的是个什么东西。令月先忧心杜应衡的下落,但很快又回归到我们身上:“壁画?这壁画上究竟画了什么?”萧叔麟插进嘴来:“郡主,那壁画正是臣监工的。”

众人皆惊,杜应祺看他的眼神中甚至涌现了杀意。萧叔麟道:“臣也是受命,为太子妃的陵寝制作壁画。”令月黯然道:“涵秋的陵寝就建在这里么?”萧叔麟道:“太子妃陵寝选址尚未选好,本来是不讲究这些的,太子妃突然说陵寝内要放置壁画,派我来监工。”我惊道:“你确定是王太子妃的要求?”萧叔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千重道:“我们看那壁画画得甚是潦草,似乎画得很是匆忙。”萧叔麟道:“正是,太子妃令我年前完工,很是匆忙。我曾请示过她,她却说画出来就行,不在乎画得精巧与否。”杜应祺道:“那敢问,这壁画是何时开始动工的呢?”他歪着头想了想道:“似乎是今年五月。”

我本疑惑杜应祺为何这样问,再一想,着实心惊肉跳!我离开妙云庵遇到千重风吟,入天下盟的日子不就是在今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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