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又说了一会家常,多是阿母与刘元起交谈,刘备在旁静静聆听。
随后刘元起看天色不早,嘱咐刘备做好准备,过几天就跟他去卢氏求学。
刘母指着刘元起送过来的东西,让刘备铭记在心,不能忘恩。
注:有些观点认为刘备是在洛阳缑氏山求学,距离涿县一千多里路。本书选择就在涿县求学,请各位大大轻喷。
之后的日子,刘德然来找过刘备几次,不断向他告知事情进展。
“阿父已经跟那边说好了!咱们过几天就能去进学!”刘德然兴奋的说。
“听说这次不光有我们涿县县的人来求学,整个涿郡都有不少人来呢!”
“连周围几郡都有人来!”
他见刘备不住点头,更加起劲,“你紧不紧张?听说有很多大族子弟都要来这边,那些人都很优秀呢!”
“德然,才能跟出身并不相关。”刘备摇头道,“咱们先祖高皇帝出身可不高,萧丞相也不高。”
刘德然两眼放光,“兄长说的是!不过那些人早就在家修习经书,比我们……”
刘备诧异问:“咱们刘氏也有学堂啊?你没有去学吗?”
“嗐!我们那算什么学堂,勉强认个字罢了。”刘德然不以为然道。
刘备摇摇头,不再多说,这些成见需要自己去打破,旁人的语言是无力的。
这日天空澄澈,万里无云。
刘备早早穿戴整齐,把家中留存的笔墨竹简,跟衣服一起打包。
刘母不停歇的忙活着,一会拿出一个事物,可都是一些累赘之物。
刘备也劝说其不要再着忙,可是并没有作用。
他抬头看看太阳,站起身道:“阿母,时候差不多了。”
刘母身子一顿,背对刘备站了一会才转身笑道:“备儿,去了那边要用心读书,不要再顽皮了。”
刘备恭敬应诺,虽然他心中另有想法。
“阿母在家也不要太过劳累,等孩儿学有所成,定然让您过上好日子。”
说完他带着行囊离开家,走向刘元起家。还没到地方,就看到刘德然在远处向他招手,开心的一蹦一跳。
他会心一笑,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三人汇合后,一起前往涿县卢氏宅邸。
沿途不断有车驾从他们身旁经过,上面坐着跟刘备年纪相仿的少年。
他们端坐着,目不斜视,衣着华丽。
刘德然对这些同龄人行注目礼,然后看看自己身上朴素的衣衫,面露复杂神情。
“德然,你忘记高祖了吗?”刘备在旁冷不丁喝问。
刘德然一怔,用力对刘备点点头。刘元起在旁欣慰的笑着。
来到卢氏府邸,果然高门大户,气势雄壮,内里深宅大院,楼台亭阁鳞次栉比,让人看不分明。
他们在家仆带领下,走侧门入内,一路穿庭过院,行了许久才停步。
那家仆对着三人拱拱手,转身离去。
刘备抬眼看去,发觉此地已有很多人在等候,三五成群的分散聚着。
这些人大多衣着光鲜,在他们的衬托下更显亮丽。
刘元起原本跟二人有说有笑,此时不自觉的拘谨起来,紧抿住嘴,双手绞在一起。
刘德然更是自卑,只敢用余光打量外人,浑身紧绷。
日头一点点升高,人也越来越多。终于,从正前方厅堂内走出一人。
此人宽袍大袖,走起路来衣袂飘飘,立即吸引了众人注意。
这人干咳一声,环顾四周道:“卢师只见求学子弟,无关人士请离去。”说完就抬头看向远方天空,一副生人莫近之态。
人群登时骚乱起来。
刘元起猛地拉住刘备和刘德然的手,神色激动的想要说些话,但嘴张了又张,什么也没说出口。
“咳!”
听到那人又在干咳,刘元起紧握了俩人手臂,然后转身离去。
乱了一会,现场渐渐安静,人已少了许多,让原本拥挤的庭院看起来空旷。
来人再次干咳一声,开口道:“肃静,随我去见卢师,不得无礼!”
他神色严肃,双目紧盯着众人。众人不自觉的恭敬起来,小心翼翼跟在其身后。
步入厅堂,内里很宽阔,一股淡淡香气传来,让人心神安宁。
刘备看到室内也有些人,但动作皆轻柔缓慢,几乎不发出声响。最前方有一人背对众人,再前面是一些牌位。
此人同样宽袍大袖,束着头发没有戴冠,只是背影就让人感到肃穆宽广。
“咳,老师,人都到齐了。”引路人小声道。
卢植转过身,目光平和的看向一众求学子弟。
他突然用手捂住口,咳嗽了几下。“你等皆北地良家子,今日愿入我门,甚幸!”
“蒙朝廷厚恩,允我归乡养病。植不敢懈怠,故此开办学堂,为国家养才。”
说到一半卢植又咳嗽了几声,身旁人立即端上一个漆盘,里面放着手巾和杯盏。
“入我门中,当尊师重道,勤学上进。”卢植侧身指着牌位道:“我师从马融……”
刘备站在后排,努力从人群缝隙中打量卢植。只见其人年近四十,身材高大体格匀称,相貌英俊。
随着卢植介绍起师门历史,他们这些人都有些走神,变得昏昏欲睡。
但刘备全神贯注,如饥似渴的听着。这些话在他看来很有用,他在这里面摸到大汉各方势力的脉络。
这马融是古文经学家,门生无数。其中有名的学生就有卢植、郑玄、管宁、华歆。
这也意味着,他刘备今后对外身份就是卢植门生,古文经学派。若是贸然钻进今文经学派内发展,只会事倍功半。
刘备在心中暗叹,觉得有些可惜。这是一个学阀,在当今学术界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但并非权贵中人。
寻章摘句,寒窗苦读,著书立说,设帐授徒,有教无类,传播学说。仗着前世知识,他也许能发展出一个不错的学派,成为大儒名师。
可想到未来之事,刘备再度叹息。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名师大儒,传播学说,不合时宜。投身卢植门下,也并非最佳选择,但他没得选。
能拜入卢植门下,已是他如今最大的机遇。
伴着咳嗽声,卢植做了结语:“今后你们就去城外卢氏坞堡就学,万不可荒废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