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堂是外城人牲养殖区三大武馆之一,每年都有学徒入选护妖军,声名在外,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
“我们先回药铺,把房契和地契找出来,以免夜长梦多。”
邢荷平日里脑袋不大灵光,此时思路却格外清晰。
夫妇两摸黑赶路,来到距离小巷不过数里,一处古色古香的药铺。
“晦气。”
看到墙面挂着的秦穆父母遗像,邢荷面色旋即一变。
她踱到墙角,刷地将遗像撕下来,掀开香炉盖丢了进去,顷刻烧成灰烬。
两人马不停蹄开始翻找契册,将药柜掀个底朝天,又把医书逐本翻开。
“咚咚咚!”
叩门声响起。
邢荷怒吼道:“谁啊,大半夜敲门,要死啊?”
“砰”的一声巨响。
大门轰然洞开,邢荷横着砸倒了藤椅,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撞在药柜上。
秦平细细看了两眼,认出这人是刚才殴打他的厨役,面色刷地苍白。
妖膳司,奉妖命,煮人牲,无人不惧。
厨役进了门,脱下沾水的大氅,旁若无人地低头拍打了几下身上的雨水。
他抬眼扫视战战兢兢的秦平夫妇,随意地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食材临终前想立遗嘱,跟我走一趟吧。”
“会不会有问题?”
秦平有些犹豫,凑近额角淌血的邢荷,压低嗓子问道。
“越活胆子越回去了?”
“当初你哥嫂何等精明,还不是......哼哼,秦穆那个懦弱的小兔崽子,难道还能有本事杀了我们不成?”
知道厨役不是来为难自己,邢荷松了口气,她嫌弃地呛了秦平一句,披上蓑衣。
三人重回妖膳司。
巨大且满是斑驳血迹的黑锅架在石台上,沸水在炭火舔舐下缓缓颤动,发出沉闷压抑的“咕咕”声。
“你们搞快点,马上下锅了。”
厨子举着菜刀“哆哆”切着布满疙瘩的癞蛤蟆,不时将几条干枯扭曲、形似枯骨的虫子丢进黑锅。
“穆儿,听说你准备立遗嘱?”
秦平瞅见被五花大绑的秦穆,勾了一把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能见叔婶最后一面,我再无任何遗憾。”
秦穆腾站起身,激动之下带倒了些桌椅碗筷,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穆儿,难为你还惦记着我们,遗嘱我们已经拟好,你签个字就成。”
邢荷大喜过望,满身肥肉一颠一颠地小跑到秦穆身后,颤抖着手帮他解开绑绳。
“噗呲!”
锐器扎破胸膛、穿透心脏的声音。
邢荷僵硬地低下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插在胸口的小剑,“嗬嗬”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旋即栽倒在地。
“秦穆,你!”
秦平双目圆睁,又惊又怒又悚,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
秦穆并未给他反应的机会,抽回小剑,右脚骤然猛剁,身体如凶狼般扑出,横剑挥划。
剑芒划过秦平的脖颈,喉管霎时飙出一泼红血。
“别杀我,我是你亲叔啊!打破骨头连着筋呐!”
求生的本能灌注全身,秦平踉踉跄跄地拔腿要跑。
“噗呲!噗呲!噗呲!”
背后劲风道道袭来,秦平感觉呼吸愈发困难,口鼻全被血腥味糊得满满当当,窒息感和眩晕感不断翻涌,视线逐渐模糊,片刻后陷入完全黑暗。
尸体倒在地上,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没有声息。
“你......你不要过来啊!”
“我什么都没看见!”
引颈受戮的食材忽然变成择人而噬的凶徒,厨子大惊失色,瑟瑟发抖地将菜刀举在身前。
秦穆面无表情地走到秦平尸体前,蹲下身子,摸索一阵,从他口袋中翻出一叠银票。
“我叔叔也是炎黄血。”
秦穆微微一笑,拍了拍尸体微凸的肚腩,将银票递给厨子:“而且,他没有腹肌,肉质柔软。”
“对对对,他就是城主最好的食材。”
厨子长出口气,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接过银票,将秦平推进黑锅里。
“滋滋滋。”
肉香味很快从黑锅里飘出,尸体煮烂成一坨,面孔变得模糊不清。
秦穆搽干净小剑,转身离开妖膳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