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留神农一同庆祝冬至祭典,既然如此,轩辕便不挽留了,你我来年春天再相见。”
虎部覆灭也让黄帝没了再大肆操办冬至节庆的心思,他掀起布帘,亲自礼送姜榆罔出门。
姜榆罔沉声道:“我烈山氏必定勤奋地整治军备,等待来年共同剿灭蚩尤。”
.......
待到风雪稍缓的晴日,烈山氏诸人便辞别有熊氏,迫不及待地踏上归程。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裹着厚袄、小腹微微隆起的桑娘。
以及黄帝派遣来护卫的有熊氏战士,其中混杂着几名精锐风信子。
纪大罴的效率,让秦穆也不由得暗赞一句:真快!
他慷慨地给这位沉浸在新婚燕尔幸福中的武士长放了假。
但纪大罴固辞不受,仍旧坚持领着战士们在周围禁戒。
只是他的目光,十次倒有三、四次是落在自己娇美可人的娘子身上。
行有数日,队伍逐渐靠近露岭。
烈山氏众人近乡情怯,不由得加快步伐。
两侧的雪堆里,有许多披着雪狐皮的人影蹲伏,身子缓缓前倾。
疾风吹过荒原,地面的积雪、松树的枝桠、战士的板甲都在摇晃作响。
“敌袭!”
眼尖的纪大罴猛然发现树下的雪堆里泛着幽冷的铜刃光芒,发出一声苍劲暴喝。
“唰!”
一柄石斧飞来,咔地砸开战士的脑袋,鲜血飞溅。
战斗猝不及防地爆发。
隐匿身形的敌人相继从深雪中窜出,高举重石锤和阔铜刀冲向烈山氏队伍。
他们发长蓬乱金黄,面容粗犷,眉如卧蚕,眼大如铃,在冰天雪地的冬季居然赤裸上身,露出夸张的鼓隆肌肉,胸绘太阳图腾。
秦穆瞳孔骤缩,神情惊疑不定。
这群敌军数量虽然不多,但皆膀大腰圆,身量极高,比八尺昂藏的他还足足高出两头。
放在此世,说是巨人都不为过。
“是夸父族!保护神农!”
姜钺惊叫一声,擎着石矛,拉过姜榆罔,将他护在身后。
队伍两侧护送炎帝的亦是有熊氏劲卒,他们训练有素,前排举木盾,后排拔刀,迅速形成圆阵,将炎帝和妇孺牢牢围在中间。
夸父战士目光凶戾,重器砸在木盾上砰砰乱响,盾牌转瞬爆碎,四分五裂飞散,不断有士卒拖着血线轰然坠地。
秦穆快速扫视战场,来犯的夸父族战士约莫四十余人,而己方仅有两百战士。
优势在敌。
若己方继续聚拢着排开阵势,恐怕顶不住下一波冲击。
“五人一组,分散开来,各自缠斗。”
他果断下令灵活游斗,将夸父族分隔开。
惊慌失措士卒找到主心骨,逐渐稳住阵脚,按指令分散包围。
夸父族尽管力大无穷,但在相互配合默契、攻防有序的战士们面前,很快陷入泥潭般进退两难。
但有熊氏战士们也无力扩大战果,甚至还得小心翼翼地规避夸父族恐怖的重锤和重刀。
秦穆的高声发令很快引起夸父族头领邢泰的注意。
意识到秦穆便是烈山氏武士头领,他嘴角勾起狞笑,粗壮手臂挥舞重锤,大步奔向秦穆。
邢泰看着笨重,速度却很快,只一瞬间,他丑陋的方脸就在秦穆眼前急速放大。
秦穆浑身寒毛乍起,几乎是全凭本能地架起石矛。
“咔嚓!”
硬榆木制成的矛杆立刻断裂,这一锤力量之大,秦穆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狼狈地砸进雪地里。
他像只皱缩的虫子,痛苦地捂紧腹部,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了出来。
胸口、小腹肌肉、经络都传来拉扯大疼痛,并且这股剧痛还在迅速蔓延全身,关节好像被插了栓,难以动弹。
在这一瞬间,秦穆醍醐灌顶,完全明白了为何蚩尤能在凛冬突袭,为何骁勇善战的力牧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屠戮殆尽。
原来敌人,是这样的怪物啊!
邢泰却不像话本小说里的反派一样爱说废话。
他眼神冷漠,一言不发地举着石锤,暴熊般扑向倒地不起的秦穆。
“秦大哥。”
躲在陶瓮后的桑娘注意到秦穆的命悬一线,探出头,焦急地呼唤纪大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