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纪大罴联手才勉强战胜邢泰,且两人都身负重伤。
前世虽听闻过该族始祖“夸父逐日”的故事,但以为那不过是荒诞不经的传说。
如今亲眼目睹夸父族的强悍后,他不由得对那个夸父接连九天九夜追逐太阳也未力竭、最终饥渴而死的神话信了几分。
“夸父族首领曾跟轩辕黄帝争过帝位,被斩去头颅,两部结下深仇大恨。”
姜榆罔无奈地说道,烈山氏作为黄帝同盟,算是被殃及池鱼。
原来如此。
秦穆恍然大悟。
不知这位夸父族首领是何人,竟能跟黄帝一较高下。
“纪哥,你忍着点。”
桑娘泪眼汪汪地看着纪大罴塌陷的手臂,将地榆、延胡索等消肿止血的草药放在石臼里捣碎,敷在创面,又扯碎麻布,用藤条帮他简易固定住。
之后,她如法炮制,也帮秦穆处理好伤口。
只不过两人这般重伤,即便日后得到烈山氏医师救治,没有月余也无法痊愈。
剩下的路途再未遇到危险。
途经阪泉时,秦穆不顾伤体,跟着黄帝派遣的风信子深入搜寻。
他们顺利找到力牧军的驻地,原处只剩残垣断壁。
剩余的有熊氏战士也来帮忙,众人刨开数尺深的积雪,底下是无数已冻得僵硬的战士尸体。
遗体都被冰雪保留得完整,面目依旧清晰可辨,唇色青白,凌乱发丝冻成冰棱,有的战士至死还保持着紧握武器、怒目圆睁的姿态。
秦穆仔细观察,死因多是石制钝器砸击,也零星有些深刻入骨的铜刀斩痕。
确是夸父族所为。
他有些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夸父族本就强悍无比,如今又得到蚩尤提供的铜质兵刃,在战场上必将所向披靡。
唯一的好消息是,搜寻过后,并未发现力牧的尸体。
这位黄帝麾下第一名将,仍有存活的可能。
只是不知道身在何处。
......
远隔千里外的赤城。
粗壮坚实的硬木和方石箍成半圆的巨大堡垒。
周围环绕着一圈由尖锐木桩组成的栅栏,木桩削得极为锋利,穿刺着狰狞的虎首、威武的熊颅,以及密密麻麻的人头。
堡垒内空间开阔,地面是夯实的泥土,中间有一个烟雾缭绕的巨大火塘,周围摆放着石头和兽骨制成的座椅,铺有柔软的兽毛和干草。
蚩尤正在宴请同盟的夸父族。
“不可能,邢泰怎么会死在那两只小虫子手里?”
顼髡大手猛然拍在铜桌面上,震得陶簋里的葡萄和山莓都骨碌碌滚掉地底。
他在邢泰临行前比试时几乎被拧断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转眼邢泰已成了尸体?
听到狼狈撤回的夸父族残军的禀报,满座骚动,议论声此起彼伏。
邢泰可是夸父部第二勇猛的战士,九黎众兄弟也曾与邢泰交手,除大兄蚩尤外,竟无一人能敌。
而击杀邢泰的秦穆是谁,他们自然清楚。
秦穆“姜水退敌”的智谋之名传遍大荒,让凶名赫赫的“九黎氏八十一魔神”颜面尽失。
一片破树林子吓得他们不敢进攻,尽管杀了些烈山氏族人泄愤,但他们仍旧耿耿于怀,难消恨意。
至于纪大罴,那一泡骚黄的尿,也让他们铭记在心,蛘沵更是早就放言要剁掉那根雀雀泡酒。
“你弟弟战死,全是因为我的过错。”
蚩尤也惊愕不已,他重重放下酒樽,歉然地看向夸父族首领。
“那个懦弱的家伙死了,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蚩尤族长。”
夸父族长神情淡漠,甚至有些鄙夷,丝毫不见对亲弟死亡的悲伤。
他脖颈处有道切割整齐的伤口,险些将喉管劈开,袒露着上半身,双乳纹绘着凛然生威的虎目,巨大肚脐像凶兽血口,身侧摆放着一把漆黑凶厉的巨斧,和一面鳄鳞交错的重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