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边垂柳依依,柳枝随风飘舞,轻轻拂过田地头正在吃午饭的人们肩头,十分惬意,一旁的草地里偶尔有几只蝴蝶在野花丛中飞舞,为这平凡而温馨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机。
苏二娘满脸堆笑的拉着刘嫂子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开始拉呱起来:“我家二妮子的亲事,你得上上心,给我老苏家寻摸一门亲家。”
“啥?!你家那二妮子。”一想到那个好吃懒做的苏云香,刘嫂子惊得差点把送到嘴边的土豆给扔开了:“二娘,你可真敢说,你家二妮子自己的主意可大了,她不是一直相中了那谁么。”
刘嫂子故意用胳膊戳了戳不远处林大叔那几人的方向:“他家二小子对你家二妮子那态度,我可不敢去保媒,怕挨揍。”
苏二娘抢先白了一眼,顺手推了一把刘嫂子说:“咋的,村子里就他家有小子,别人家不能提了是么,再说,我老苏家的姑娘为啥非要去要贴人家的冷屁股呢,咱家条件可不孬呀,不得给我家二妮子挑一个差不多的婆家呀。”
“那是,那是。”刘嫂子连忙讨好道:“你家这条件在村子里确实没得挑,只是……你家那妮子,不爱干活呀,你说这要是去了婆家,天天东逛西串的,人家能乐意么?”
“你看看你,小看了我家妮子了吧,”苏二娘不乐意的故意抬高声音,高声说道:“我告诉你呀,我家闺女现在可勤快了,一大早起来,给一家子忙活的做了一顿早饭,又去山上打了猪草,刚才又去溪水边洗了一大堆衣服,还会心疼她嫂子,帮着看孩子,这样的闺女,打着灯笼都难找。”
“啥?!你家二妮子竟然干活了,我不信。”刘嫂子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好吃懒做的苏云香是村子里面出了名的懒闺女,搁谁都不会相信。
苏二娘不乐意的从对方手中抢过那块烤土豆:“那你别吃了,既然你不愿意当这个媒婆,我就去找别家,我就不相信了,以我老苏家的条件,寻不见一个好亲家,就是到时候给别家媒婆谢礼钱的时候,你别后悔。”
刘嫂子知道老苏家是富农,一听到有谢礼钱,她马上转变口风道:“哎呀,二娘看看你这急脾气,我可没说不管你家二妮子的事,这事你放心,就交给我办了,保定给你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女婿,行吧?”
得到悦耳的奉承,苏二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给,尝尝这个窝窝头,是我家二妮子今早做的,就剩了一个,是我专门留给你的,你尝尝,看看这手艺。”
一块窝窝头被塞进了刘嫂子的手里,刘嫂子惊喜的眼睛都亮了,她小心翼翼的把窝窝头放入口中一咬,果然味道不错,于是她赶忙赞道:“哎呀,真好吃耶,这二妮子啥时候会做饭的,你们偷偷教的吧,真不错真不错,比我手艺都好。”
苏二娘更加得意了,再次故意抬高声调说:“我家二妮子干起活来,可是一把好手呢,有些人呀看不上,是他家没福气,大嫂子,你得上上心,给我家二妮子找个好婆家。”
苏二娘的这番话是故意说给老林家听的,眼下干农活的大伙儿都聚集在田野地头的树荫下吃晌午饭,苏二娘和刘嫂子的一言一行,大家都听得仔细。
众人都明白,苏二娘今天的这番话就是故意说给老林家听的,存心气他家。
而老林家的那几人也是心知肚明,林大叔理亏的埋头喝着手中的野菜汤,林浩天则面色沉闷地啃着手中的野菜团子。
来送饭的林大娘陪坐在地头,看着一家子陷入沉默地气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是听见苏二娘最后一番话,感觉自己受到侮辱的林浩天想要站起身来,为自己理论几句,可是他刚一动作,林大叔便厉声阻止道:“你给老子坐下,不许乱动,吃饭—”
面对亲爹投射过来的严肃目光,年轻气盛地林浩天瞬间憋着气又重新坐了下来。
“爹,我没错。”林浩天不服气的说道。
“吃饭—”林大叔继续喝着手中的野菜汤。
瞧见气氛有些紧张,林大娘赶忙笑着打圆场说:“先吃饭吧,一会还得干活呢,多吃点。”
一旁的林家大儿子林盛看了看爹娘,又看了看弟弟,不敢出声的啃着手里的烤土豆,他的性格憨厚,平日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会听从爹娘的安排,埋头干活,跟他弟弟林浩天叛逆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这顿午饭,在各自心照不宣的沉默中吃完了,林大娘收拾起碗筷,拧起竹筐,准备往家里走去。
却不想,苏二娘也收拾好东西,跟了上来:“大盛他娘,等等我,我有事找你。”
林大娘回头,看着苏二娘,有些错愕地问道:“云香娘,啥事呀?”
苏二娘故意露出一副不好意思地神情说:“方才我和刘嫂子的话,你都听到了么?”
林大娘误以为对方是想跟自己说林浩天和苏云香的事情,于是她有些愧疚地点点头说:“听到了,云香娘,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云香那孩子,也希望过咱两家能够结为亲家,可是你知道我家那二小子,脾气太倔,我担心云香若是嫁过来,降不住那臭小子,我也心疼云香。”
确实降不住,上辈子就嫁过去了,婚后,林浩天死活不肯跟苏云香同房,导致后面苏云香悲惨的结局。
苏二娘大度一笑道:“大盛他娘,我知道你跟大哥都是好人,这儿女攀亲的事,也得讲究缘分,我虽然没读过啥书,也不像你家大哥一样曾经出去闯荡过,但是我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你们两口子和浩天那孩子也不用放在心上,现在云香想开了,还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去纠缠浩天了,我们呢,也想着给云香寻摸一门亲事,早点定下来,心里也安稳些。”
“是。”林大娘认同的点了点头,在当下一般村子里的男孩女孩定亲比较早,基本上都是在十四五岁就先定下一门亲事,然后再过两年成婚。
“哎呀,你看看,跟你一搭话,把我想要说的正事,都给忘记了。”苏二娘讨巧的转变话锋道:“今天我让刘嫂子给云香寻媒,我想着今年尽快给云香定下亲事,然后就得开始准备成婚的东西了,姑娘出嫁前的喜帕盖头,我想着让你帮忙给绣一块。”
在潭溪村里有一个习俗,那便是姑娘出嫁时候的红布盖头,得是由村子里面绣工最好的长辈绣制,讲究的是得到长辈们的祝福,小两口一辈子顺风顺水。
林大娘的绣工在村子里算得上数一数二,而且她家儿女双全,实乃有福之人,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再者,苏二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啊,让我绣呀,那是大好了,云香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我是真喜欢,这活我接了。”林大娘很爽快地答应了。
苏二娘高兴的安排道:“那烦劳你回头看看,你需要啥物件,告诉我,我好去准备,至于这工钱……,你看多少合适?”
林大娘笑着摇了摇头道:“料钱你出,这工钱就不用了,先前我家那臭小子那样冷待你家云香,说真的,我一直过意不去,这工钱可是万万不敢收呀。”
林大娘的拒绝,正中苏二娘的下怀,能抠必抠,一向是老苏家的优良传统。
“呵呵呵,那多不好意思呀,我就不客气了,辛苦你了。”苏二娘美滋滋的受用了,心下窃喜,又省了一笔开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