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清流,雅俗人间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过年前后人世百态(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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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一些似张夫人这般睿智的当家主母,管家时善于控制奴仆的总数和质量,但凡能在府里当差的,大多为世仆和家生子,少数从外买入的良家子,一律经过严格的身世核查和礼仪调教。

每过一定年头,又会筛选出一批边缘化的下人恩赏不等的放出去,其中有忠心老仆为儿女争取的平民自由身,自此脱离奴籍,出府后能够过上靠自己努力追求上等人出路的生活,也有响应天下大赦,将一些冗杂且无关紧要的人员裁剪出去。

大部分精通财务之道的家主,善于根据府中钱银收支来优化奴仆数量,总会适时根据需要,将达到一定年龄的下人配人或发还良籍,有做错事的发落庄上或逐出府去任其自谋生路,既奉行节俭之道,也优化了人员配置。

部分不善管家的主子,因不想减了祖上下来的面子排场,更不愿失去对奴婢的人身控制权,始终将奴才的身契牢牢掌控在手中,在经济的压力下便衍生出一系列等级,下人有靠关系当副主子,有懒散混日、有口角欺主,既留下管理隐患,更容易拖垮经济。

严冬腊月,兆辉日日习武背书,自打收了雅俗的古玉韘,兆辉把射术练得痴魔。这日萧侯爷来校场找儿子,见兆辉骑在马上一弓三箭三靶心全中,大赞好。

兆辉见父亲来了,连忙下马到爹跟前,萧侯爷对儿子道:“兆辉,你射术的精度已经超过父亲,臂力稍显不足,你现在还年轻,待过了加冠,体力会有一个空前的增进,那时应该就能超过父亲。”

兆辉笑着问:“爹,您怎么这时候来校场?军中事物忙完了么?”

萧侯爷接过儿子身上的弓与牛皮箭囊递给扈从,带着兆辉往回走道:“我听说你最近学文发奋,以前好读书,不求甚解,怎么最近背四书背的勤快,是看嵘耀马上要考春闱了,你也想试试科举么?”

兆辉:“爹原来是要问这事儿,大明重武力强国,何况术业有专攻,我对科举没什么兴趣,但是那些儒生懂的我也要会,他们看重功名利益,我在乎国学经义。”

萧侯爷知道那几本书是兆辉从雅俗那里得的,俩孩子一次吃鹿肉的时候说到嵘耀,雅俗对科举懂得甚多,还说身为女子没机会参加,不然也不比嵘耀差了。兆辉就从雅俗那里把四书拿一全套回来狠背,其实四书五经家里有,兆辉打小也学过一遍,其中不少感兴趣的篇章都会背,按说时而温习即可,现在读书更重涉猎广博,最近却啃起书本子,侯爷不免问问,既然如此,便不值提,又道:“为父让人烤了只羊,咱父子俩去吃些酒,暖和暖和。”说完父子二人一起吃肉去了。

滕侯爷这边为了齐姑娘的事,赶着冬腊月去了柴家两趟。

他本来给了银子就没当回事,不料才过几天齐大嫂又找上门,说话也是焦头烂额,只因柴家一大帮又跑去齐家耍无赖要人,就差抢不走,已经惊动了官府,连制平侯府都搅在里面,齐大嫂现在只能求侯爷帮忙出面。

滕侯爷无奈只能动身前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柴家那什么几爷张嘴闭嘴活像癞皮猴子,反正什么道理都不听,生死不顾就要齐家姑娘,就凭他找来几个完全与事无关的人证,编一堆无凭无据毫不负责的话。

滕侯爷本想好言相劝,无奈柴家所有人脑子全爬满蜘蛛网,生死说不通。后来好请歹请,请来柴侯爷,本以为能说几句公平话,怎料柴侯爷一味偏帮,也无耻到极点。

滕侯爷束手无策,只能让齐家先把姑娘藏起来,这样耗着,反正那个病也没几天了。既然都不敢让这点小事惊动天听,官府也两边不想得罪。

第二趟就是柴家带着几名五城司的官差,直接打官府名号去齐家抓人殉葬,滕侯爷得信立刻带人赶去阻止,也请来顺天府见证,当场跟柴侯爷拍桌子吵翻脸,最终把事摆平,总算能过个清净年。

再过几天就到年下了,富人爱冬暖,穷人苦冬寒,若是吃用充足,炭火备够,窝在屋里围炉赏雪的冬天也着实舒坦,只是许多穷人冬事不齐,或挨饿受冻,或贫病交加。

不少勋爵大户应朝廷号召,今冬减租减利,另一些不善经营的爵户地主则把冬三月超出的开支分摊在庄户头上,本就叫佃农的日子雪上加霜,底下庄头层层盘剥,年底又私自对佃农收了一趟租,直把佃户一年的希望抢的干干净净。

昌邑侯府一位钟庄头靠欺上瞒下积累了万贯家财,因主子加租,年底赚的达不到预期,便披着羊皮大袄,带上十几号人到佃农家中打着主子旗号又挨门挨户收了一趟租。落后一姓林加一姓丁的跑腿见头儿一趟下来,好货拉了几大车,自己什么没得,就故意留在后面慢慢搜寻,路过一佃户家门口,林跑腿往屋里瞧一眼,见老夫妻都已经六七十的样子,仅有个女儿才十来岁,知道是一家不敢说话的,家徒四壁也没东西,正要走。后面丁跑腿也伸头进来,瞧见那丫头长有几分清秀,又往四下仔细瞧瞧,发现灶顶上还藏了一盆面,忙指给林跑腿看,说:“你看那面做的白,咱们端回去。”

林跑腿一听忙上前端走,准备晚上吃。

老母亲和女儿先后跑来磕头苦求把这最后一点活命的东西留给自家,不然真活不过年三十。

丁跑腿见状立刻进来对女孩头上狠命打了一拳头,打的女孩晕垂半日抬不起头,继而满口喝骂:“收租这样的大事也是你这黄毛丫头能上前的,不是瞧你能卖个几两银子,老子一脚踹的你淌浆,这俩老不死的还欠了上头好几石租子,不是我们帮着说好话,连你这骚丫头都马上收走,再敢多一句嘴,我把这老头老太婆捆了交衙门里,几石租子少说也值几十大棍。”直把一家三口骂的瑟瑟发抖,一句不敢吭。

林丁二人端着面满意离开,叫上八九个人,一大锅煮了没吃完,剩下也懒得收拾,就倒一旁喂了狗。

京中一些积善之家的夫人趁这寒灾,特意捐银子在城门口或城外几处设了多日粥厂,各自娘家亲戚,婆家妯娌也随了不少份子,因此还派了几日汤面。许多穷人闻讯携家带口几十里赶来讨吃的,如此也帮助不少穷人缓过了寒冷的冬天。

一群被雇来干活的小年轻日日舍粥施善,也记下了不少人脸,舍汤面的头一日,竟发现好些穿裹厚实的面生汉子,仗着面恶样凶插队三五次来蹭吃,着实气愤,为怕丢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差事,为此数人上前指责推骂,却也赶不走那些泼皮光棍。第二日施汤面,一人特意牵来家中黄狗帮忙维持秩序,倒是安稳了两日。可恨那些泼皮见吃不上面,就七八聚在一起,趁派面的一群小伙傍晚忙着收袋收锅,累到精疲力竭之时,暗暗上前偷人家的狗摔的惨叫不止,被发现后就改成明抢,最后硬是用棒打断黄狗脊梁给拖走了,带狗来的人几乎当场气死。报了官后,衙差抓到几个泼皮,得知狗子已经被吃,泼皮直接反赖说是因为狗出来乱咬人才打死的,一通扯皮吵闹,善恶势均力敌,最后不了了之。

无论这一年怎样,等到大年三十,千家万户都在一片烟花爆竹声中过了一个热闹年。三十是鬼收债的日子,所以这天不会有讨债的,再穷的人也知道藏点食物避开大庄头二庄头,三十晚上吃顿稍微好点的,期盼明年有个好开始。真一点没有肯定饿死了,见别家穷的真就剩几口粥汤,却还有个闺女可以为自己傻儿子打算,也知道给一把,帮一些。

话说在坻早前约了姐妹们年后去隆丰伯府玩,俗量娇典昀芍宓冉都去,飞飞自也不能落下,早起换了身光鲜亮丽的鸾章锦海狸皮袄,对镜晨妆,高高的云鬟上装饰五只黄金镶宝翠凤戏钗,长长的柳眉凤目,神韵朦胧,放下白玛瑙鹅形蹲式盒,已经点染一口淡红的唇花。

彩虹取来一件羽毛斗篷为飞飞系上,面子用百鸟身上最艳丽的羽毛融金线片片织起,里子是貉子皮,精美程度意欲媲美百鸟裙。

马夫驱车半个多时辰才到隆丰伯府,大年期间,家家张灯结彩,户户门面联红。进了繁祉院主屋,果然人都来了,大家穿着过年新做的锦衣皮裘,映着通室灯光,个个妆锦灿烂,华彩裹身。这样的场合,雅俗总是众星捧月的中心,头上那件七尾正凤和身上的天下乐灯笼锦面雪貂皮袄格外光芒四射,其次是娇儿的蓝地八宝龟纹锦青貂袄,雅量的绿地连珠对兽纹锦银鼠袄,件件万里挑一。

典典见飞飞来了,率先夸道:“飞飞穿的真漂亮呀!”

众人顺着典典的话看向飞飞,纷纷夸披风好看,飞飞也用一双翦水秋瞳喜盈盈递向众人,顺手向后掀去披风,露出一身织金细密的秋香色鸾章纹大袄,自信妖娆的走来人前。

在坻迎来挽过飞飞,一面与飞飞问候新年,一面命人捧茶来。

大家就在等飞飞,看人齐了,很快便一道起身,说要去给府中长辈拜年,俗娇宓昀领先出了门。飞飞看自己一来,她们就要走,甚是不悦,在坻说了两遍也不肯去,留到最后,见人都走了,终于坐不住。

送上新年礼物,大家按着礼节一起给长辈拜了年。宛老夫人看这么多小丫头来给她拜年,万分高兴,提前准备了红包,连同随行来的丫鬟,人手一份,房夫人出手亦阔绰,还特意腾出上房,留给她们今日吃茶吃饭,又让人摆上几桌糖果点心,赶紧备茶。

大家对拜年饶有兴致,宛老夫人特意问了沉宓和娇儿,她们祖母过年怎么样,又和雅俗说到她外祖家吃年酒的情形,问她今年收了多少红包。宛老夫人儿子最少,所以没那几位老寿星家里过年热闹,今天这群小妮子来,倒格外喜欢,所以就让她们在屋里随意尽欢,不要拘束。随后一群小千金移到次间围坐了四桌,两三个人一席,垫着狼皮垫子的椅下安着铜脚炉,几口黄铜大炭盆,烘的屋里暖洋洋一片。

房夫人又让家班中两个最娇俏伶俐的戏子来现场弹曲助兴,她和婆母留在西屋这间,只放着这些小丫头们谈天嬉笑。

沉宓说起过年宫里赏赐的绸缎,兴奋的小脸热扑扑的,她坐在雅俗近旁,看雅俗的衣服比起众人最是光鲜亮丽,便伸手摸了摸道:“这就是织金起花的蜀锦,据说这种织造技法为蜀锦顶级绝技,掌握着少之甚少,不计材料成本,两位高超的织匠配合一台织机,三年才成一匹,价值千金难求,在京城想得一匹恐比蜀道难于上青天。”

雅俗只道是蜀地今年新出的。

娇儿闻言也摸了摸道:“天下乐纹样在蜀锦工艺中最为繁杂,这种织金起花的蜀锦便是进贡之物中也极其罕见,用它做衣服果然符合雅俗的气质,真正艳冠群芳。”她猜这是兆辉送的,便拉着雅俗的衣袖细细瞧了会儿。

周围人闻言也爱不释目,纷纷感叹这身衣裳好精致。

年节访客,大家都是盛装出席,满头金翠,今日在场除飞飞戴五凤,文冉戴偏凤,其他人戴的都是正凤,尤其雅俗、娇儿、雅量、沉宓四个是七尾正凤,雅量那支凤尾翼如花,点翠深蓝,珠宝璀璨,黄金累丝工艺精细灵动。沉宓头上是一件金羽银翎红珐琅正凤,衔着一挂五股米珠流苏,滴着红坠,垂在额前亮晶晶。雅俗和娇儿都是金光闪闪的赤足金,细瞧雅俗头上那凤,七尾如掌指大开,花王绽放,每条上端各镶一块鲜艳的红宝,凤背上镶有拇指大的长珍珠一枚,飞展的双翅雕纹镂花,嵌珠点翠,杏核大的蓝宝石素面下接一挂珊瑚流苏,盈盈衔在凤口,十分雍容大气,比娇儿那个赤金明珠衔葫芦坠的明显奢华不少。

大家从衣裳聊得头饰,又纷纷说雅俗的凤钗很大气。文冉见这群妹妹各个满头金闪,便问:“不知你们驷马高门,家中过年戴首饰有什么规矩?瞧四位国公府千金戴的都是七尾正凤。”

飞飞忙道:“雅量又不是国公千金。”

下方与永昀芍贞一桌的雅量聊得正起劲儿,听飞飞拉扯到她,故意装没听见。在坻一边吃着蜜饯橄榄,一边留意众人的反应,看到飞飞又摆脸色,心下没趣儿。

沉宓笑道:“也不算规矩,只不过家中逢年过节,出门见客,戴首饰总有个定例,再说,谁出门没有两件撑场面的头饰。”

因飞飞说起过年情景,如今在京中豪门富户中兴起置名班,建名园的风气。众人又纷纷说起各自知道的好戏。

雅量向永昀和芍贞道:“当下京中最兴就是富春楼和同喜班的戏,我家这几日把这两班各请来府上唱了几场,不只我和哥哥们看了觉得好,难得我爹爹听了半日戏也不舍得离开。”

芍贞笑道:“两个最有名的戏班子都被你家传了去,我们还没有听呢!”

飞飞不满雅量总喜欢炫耀她那有权有势的爹,虽然家大业大,还不是连班戏都置不起,只能挑外头的传来,就说:“左不过早晚几日,都能听上。我父亲平素爱听戏,却嫌外头传的戏字腔不正,想听正宗的昆山腔,必得是出自姑苏本地人之口的吴侬软语,唱来水磨腔才好听,所以准备在府上置一班优伶,方便平日听戏,从去年下姑苏采买教习女伶,到后来置办道具行头,前前后后共花费三四万两银子方才凑齐十二优伶,过年听了几场,还算勉强入得耳。”

雅量听飞飞说话总含两分阴阳怪气,刚刚不说沉宓,偏扯自己,暗暗生怒。

文冉惊道:“三四万两!怎么要这么多银子?”

典典笑问:“那你觉得值多少?”

文冉:“买个伶俐的丫头不过十几二十两银子,十二优伶把戏服道具都算上,千儿八百两也够了。”

飞飞对此一哂。

典典便给解释:“若只为个喉咙口齿倒也够了,不过侯门府戏可大有讲究,除了飞飞说的戏子腔音,道具行头的花费也是重头戏,据我所知,有大户人家专门为一部戏定制一全套的行头道具,论花费更是万金不惜。”

娇儿一手端着碟子,托一块蜜糖莲子糕,另只手拿着小银勺慢慢细品,听她二人对话,见文冉还有疑惑,就停口说:“置戏班不光是采买优伶,乐器行头的花费才是大开销,我家的家伶里就有几个技艺超群的,各有拿手好戏,前年为了配那些好戏所置办的戏服道具总共花费两万多两银子,譬如表演《牡丹亭》的十二花神,单戏中十二花神的戏服就花费不下三千两,还有一顶珍珠头冠花费了两千两,不过我家那样的小班还算普通的,总共只有十二伶,不算角色齐全,不比有些人家府戏动辄好几十人,讲究梨园色目齐备,那才是大开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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