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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带着衙役,将众牙人一一带回府衙,李安阳被唐庭远特别安排跟在自己旁边,而其他人则被一一审查。
陈老六很快便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唐庭远当即安排人手,不日将把他押往京城。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被拐的一百多名孩童中,薛扬竟然也在里面。
唐庭远拿出长命锁,薛扬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送给家维的那个。他连忙上奏折,一来是告诉皇上自己破获甘肃孩童诱拐案,抓到了幕后主使,二来修书一封给礼部侍郎薛铭,薛铭得到信件后激动不已,率家小星夜兼程赶来,见爱子得归,悬着的心已安然放下,当即便拿出厚礼相赠,却被唐庭远婉拒。圣上得知唐庭远抓到了孩童诱拐案的主谋,也如尹贞齐所言,龙心大悦,连忙在朝堂上宴请波斯使者,将唐庭远的事迹大肆表彰,就连一向寡言的相国,也破天荒地褒奖了这位新上任的监察御史。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可唐庭远心中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在临近收网的时候,李安阳会在山洞里呢?
他正想仔细询问李安阳事情的来龙去脉,尹贞齐却在此时推开了房门,打断了他:“唐大人,白将军那边派人来传话,庆功宴已经准备好了,让在下邀请您前往赴宴。”
他又看了看一旁的李安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而后瞬间平复道:“这个孩子,让在下派人送回去吧。”
“不比劳烦尹大人了。”唐庭远道,“承霖,你送他回去吧。”
“此次庆功宴,白将军也邀请了裴大人一同前往。”尹贞齐道,“送孩子这点小事,唐大人何必要亲自去呢?这种事交给衙役就好了。”
唐庭远心中起疑,面上却不露声色,他道:“这个孩子跟我有缘,我知道他的家在哪。这样吧尹大人,劳烦您先替我跟白将军赔个礼,就说我这公务繁忙,可能要迟到一会,等我把孩子送回去,再去将军府请罚。”
“这……”尹贞齐一脸为难,正想再说什么,却被唐庭远打断道:“就这么定了,尹大人,劳烦您先行一趟。”
“是。”尹贞齐目送唐庭远二人带着李安阳出了府衙,心中似乎在默默盘算什么,身旁的青袍官员缓步走来,刚要开口,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尹贞齐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将他的左脸扇得通红,怒斥道:“你怎么做的事?这种事情也要我教你吗?”
“大人!冤枉啊!”青袍官员连忙下跪,“下官,下官实在不知他们是怎么抓的人啊,下官是按照您的吩咐……”见尹贞齐面色骤变,青袍官员连忙改口道:“下官说错了!下官该死!下官是自己想要全力配合钦差大人查案,才命令下面的人也一起配合。”
“虽然钦差大人现在心中起疑,不过好在他还没有什么证据。”尹贞齐道,“那个叫李安阳的,是什么来头?”
“他就是从城外一个破庙抓来的,没什么来头。”青袍官员道。
“这就好办了。”尹贞齐道,“该怎么做,你明白吗?”
“下官这就去处理。”青袍官员道。
“若是这次再出现意外,被钦差大人抓了把柄,你我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到那时,我要先斩你的头!”尹贞齐斥道。
“下官明白!”青袍官员恭敬行礼,而后离开了府衙。
医馆内,杨天保众人见唐庭远带着李安阳安全回来,纷纷迎了上去,杨天保道:“安阳,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被抓走了?”
李安阳点点头道:“是老爷把我救回来的。”
杨天保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唐庭远,道:“真有你的,这回我可又欠你了。”
“你已经欠我一条命了。”唐庭远见众人围着李安阳,便道,“让他单独休息一下吧。”
他带着李安阳来到隔壁的空房间,关上房门问道:“你可以和我详细说说这一次被抓的过程吗?”
李安阳点点头,道:“前几天裴叔叔来找我们,说小婵在医馆安置好了,现在需要人手照顾,老大他们就一起去了。因为他们去的人太多,我怕吵到小婵,就没有去,而是留在庙里睡觉。那天晚上,我刚睡醒,就看到有几个蒙着面的黑衣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绑走。他们把我塞进口袋里,等我出来就已经到山洞里了。”
“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薛扬的人?”唐庭远问道。
“薛扬?”李安阳思索道,“哦,我认识,我和他关在一个笼子里,那天我被绑过去的时候吓哭了,是他在安慰我,他说……”
“他说了什么?”唐庭远问道。
“他说让我不要害怕。”李安阳道。“他还说等我们一起出去,他就和我一起去过他的生辰。”
“生辰?”唐庭远若有所思,问道,“他和你说了他的生辰吗?”
李安阳摇摇头:“我没问,他也没说。”
“好,那你就先在这里好好休息。”唐庭远道,“这里是安全的,我也和大夫吩咐过了,你们有什么需要就找他,他会派人帮你们买。”
这时,门外响起裴承霖的声音:“唐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
唐庭远眉头紧锁地推开门,裴承霖见他如此模样,便问道:“唐大人,您这是?”
“没什么,我们先去赴宴吧。”唐庭远道,“可不能让白将军久等。”
将军府,位于凉州偏北部,其府邸大门宽阔雄伟,由厚重的实木制成,上面雕刻着龙腾虎跃的图案,栩栩如生,寓意着将军的英勇与力量。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金字牌匾,书写着“镇北大将军府”几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透露出非凡的气势。
二人刚来到府前,便见一身姿挺拔之人带着一众官员站在门口迎接。唐庭远不禁看去,那人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岳矗立于众人之前,他身高八尺有余,体格健硕,即便在宽松的礼服下,他的肌肉也被勾勒得棱角分明;他面容刚毅果敢,剑眉斜飞入鬓,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欢迎唐大人大驾光临!”那人笑着走向唐庭远,尹贞齐在旁介绍:“唐大人,这位就是白将军。”
白寤生,朝廷的镇北大将军,是当朝相国长子,数十年前在嘉峪关以五万步兵力克敌军六十万而名震天下,因此被先帝册封为镇北大将军。
“早听闻白将军勇武过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唐庭远个头本就高大,但在白将军面前竟然还差了一筹。
“唐大人刚来凉州,便破获了这么大的一起孩童诱拐案,真是后生可畏啊。”白寤生笑道,“说来惭愧,本将军的属地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我实在是惭愧,多亏唐大人明察秋毫,替我捉住了凶手。唐大人立此盖世奇功,本将军定要好好宴请唐大人。”
说罢,他牵着唐庭远走进将军府。
府内的地面上铺设着青石板,平整而光洁。四周摆放着各种盆景,绿意盎然,为府邸增添了几分生机。中庭两侧设有长廊,廊下挂着精致的灯笼,夜晚时分,灯笼亮起,映照出一片温馨而祥和的氛围。
会客堂内,众人围坐一桌,尹贞齐率先起身敬酒道:“此次破获孩童诱拐案,唐大人居功至伟,在下先敬您一杯。”
唐庭远起身回酒:“若无尹大人从旁协助,在下也不会有如此大的进展,这杯酒,在下也要敬您。”
“哪里话,唐大人客气了,配合钦差大人查案,是在下的职责。”尹贞齐笑道,“何况白将军也时常嘱咐我们要以朝廷大局为重,以黎民百姓为重,如今那伙嚣张的牙人来到我们凉州地界,我们身为凉州百姓的父母官,更要为民请命才是。”
“尹大人有如此觉悟,说明白将军教导有方啊。”唐庭远转而向白寤生敬酒道,“不仅凉州府,如今整个甘肃都上下一心,今后还有什么案子是不能破的呢?白将军,我也敬您一杯!”说罢,唐庭远端起酒杯,仰头便一口喝下。
“好!想不到唐大人不仅破案是少年英才,喝酒也是英雄豪杰啊!”尹贞齐大声夸赞,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唐大人真乃国之栋梁啊!”
白寤生见唐庭远如此上道,便笑着举起酒杯道:“唐大人客气了,民为重不仅是圣人的教导,更是我们朝廷安身立命之本,本将军自幼便听得父亲教诲,更是一刻都不敢忘民之辛劳,如今替我天朝百姓镇守边关,虽数年有家难回,却也心甘情愿。”
众官员纷纷起身,举起酒杯道:“白将军夙兴忧劳,下官等无不佩服!”
“白将军当真是盖世英雄!在下听闻白将军当年镇守嘉峪关,以五万人马力克敌军六十万,真乃天神下凡!就凭这一点,在下便佩服至极!”唐庭远举杯夸道,“在下这杯酒,敬白将军戍边之功!”
众官员此时也举杯祝贺,白寤生心情愉悦,高兴道:“好!唐大人竟然如此有心,那本将军也要感谢唐大人!”
说罢,白寤生挥挥手,一个丫鬟便拿出一个小盒子走到唐庭远面前。
“唐大人,你猜猜看,里面是什么?”白寤生笑着问道。
“莫非是黄金珍宝?”唐庭远问道。
“黄金珍宝在他面前也如同一块石头。”白寤生略有得意道,“你再猜猜看?”
唐庭远努力思索,一连说了几个答案都被否决,随后便叹口气道:“这我可猜不出来了。”
白寤生笑道:“打开看看。”
丫鬟取出钥匙,将盒子打开,众人纷纷看去,齐声惊呼,只见一颗翠绿色的珠子发出淡淡的光泽,安安静静地躺在锦盒里,那珠子通体圆润,微微带有几道花纹。一官员看到珠子便忍不住道:“翠山玉珠!”
“没错。”白寤生笑道,“现在,这颗翠山玉珠是你的了,唐大人。”
传闻翠山玉珠,因其产量稀有,故而价值连城,曾号称一颗可买一座城。
“白将军如此重礼,在下怎能贸然接受?”唐庭远连忙推辞道,“何况在下只是做了应尽之事,这翠山玉珠价值连城,在下可万万担待不起啊。”
“唐大人不要客气,你来我这里这么久,我都没有过什么表示,这翠山玉珠不过是本将军应尽的一些地主之谊。”白寤生道。
“唐大人,这是白将军的一番好意,您就收下吧。”尹贞齐道。
“这在下可万万不敢。”唐庭远举起酒杯,笑道,“翠山玉珠价值连城,想必白将军弄到它也是费了一番功夫的,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翠山玉珠,在下可万万不能接受,在下自罚一杯,还望白将军海涵。”
说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白寤生眼中寒光闪过,却很快恢复,他笑着让丫鬟将珠子带下,而后道:“唐大人清正廉洁,倒显得我们几个有同流之嫌了呀。”
“白将军说笑了,您镇守边关多年,功劳大家都看在眼里,不会有人反对您的功绩。”唐庭远道。
“唐大人,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今日宴请唐大人,一来是为你庆功,祝贺你抓到孩童诱拐案的主谋;二来是为你接风洗尘。早些日子我派人前往城门口迎接,结果他们有眼不识泰山,硬是没有找到你,这怠慢之罪,我想,还得让唐大人亲自来判最好。”
说罢,他眼神扫过,左右会意,当即将一个被绑住的青袍官员带上了堂。这官员被抽打的浑身是血,眼神里全是恐惧。
“一个小小的七品官,竟然敢不听吩咐,怠慢了钦差大人,你可知该当何罪?”白寤生问道。
“白将军!饶命啊!”青袍官员道,“我看到了钦差大人的马车,但是马车上没有人啊。”
“这是理由吗?我让你出城三十里迎接,为的就是早点接到钦差大人,保护他的安全。你说你见到马车没见到人,那为什么不及时派人去找?若是钦差大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官能担待得起?”白寤生道。
青袍官员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呆呆地看着白寤生,而后又眼带求助地看向尹贞齐,尹贞齐却淡淡地看着他。
“唐大人,人我已经带来了,该怎么办,还请唐大人示下。”白寤生道。
“白将军,我看还是放了他吧。”唐庭远道,“他毕竟不是有意的。”
“不行,怠慢钦差大人的罪过不小,若是不处罚,那这些下人以后都会没了规矩。”白寤生思考一阵,而后道,“这样吧,把他从城门上摔死,让其他人长长记性!”
唐庭远闻言震惊不已,他看着堂下的官员惊恐地不住求饶,刚想替他说句话,却被白寤生打断:“唐大人,你不用再替他说情,我这是在管教下人,不能让他们都一个个没规矩。”
左右拖着那名官员出了们,堂内众官员听到他的求饶声纷纷害怕地沉默低头,不敢言语。白寤生眼神扫过一圈,而后笑道:“不听我的话,就是这个下场。这下人啊,就是要管,你说对不对,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