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发自肺腑的笑,让她看上去比平日更多了几分生动。
他听见她语气轻快,对竹影道:“莫要再哭啦,我只是病一两日,又不是要死了。”
“奴婢蠢笨,带了假郎中来给夫人瞧病。”
“谁说是假的啦,他不是一眼就看出风寒吗?”苏羡煞有介事道,“不就是说话神叨叨的,兴许就是个人特色。”
“可是……”竹影眼泪还未止住,“我听不懂他说的,他还说要我给夫人带话。”
说到此处,她哭得更伤心了,“奴婢一心急,现在全忘了,就记住要剪什么线……”她眼泪扑簌簌下落,一颗颗连成了串儿,“我对不住夫人。”
“记不住说明不重要,还想它作甚。要怪就怪那人,不好好说话,就是不想让人记住。”苏羡一本正经。
梅香扑哧笑了,“夫人说得对。”她用肘碰碰竹影,“你看夫人都哄你半天了,可莫哭了。”
“再说,我这病治与不治过两日也要好——”苏羡说着说着突然止住,梅香和竹影顺着她的视线往身后看,正见到端着药走进来的江涣。
也不知是因见到手里的药还是因见到他,江涣只觉她的笑一下子暗淡许多。
江涣的笑容也像是被药香熏出几分苦意。
“夫人若想早日好转,还需按时服下大夫开的药才是。”他温柔道。
苏羡这下不笑了。
“夫君真是体贴,还亲自将药送来,晚些我定会服下的。”她扮出几分柔弱。
不会喝的,看上去就很苦,苏羡开始思考晚些时候怎么掩人耳目地把药倒掉。
“趁着夫人尚且精神些,还是此刻喝了为好。”江涣把药递给了梅香。
“这药想必还烫,我待凉些再喝。”苏羡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江涣大概懂了她这般讨价还价为了什么,笑道,“现下药刚好是温的,再凉些入口难免更为苦涩。我已为夫人准备了蜜饯果子,夫人喝过药后含上一颗便不觉苦了。”
苏羡看他大有不看着自己喝下就不走了的架势,知自己大约逃不过,不大情愿地接过药来,眉头蹙起,眼睛一闭,咕咚咕咚一碗药见了底。
梅香手里拿着的勺子滞在半空。夫人喝起药来,竟有几分……豪迈。
在场几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苏羡把药碗放下,忙不迭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口中,这才有心思顾及左右,看到众人表情,才想起刚刚动作似乎有些不妥。
可她才不要用勺子喝中药,一口苦过再接一口,那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她又找回平素挂着的浅笑,柔声找补道,“虽自小日日喝药,却总是习惯不了这味道,喝的快些,受的苦便少些。”说罢又用帕子轻拭嘴角,一副凄惨病弱模样。
“夫人所言极是。”江涣附和。
不知夫人饮酒是否也如这般畅快,他想起了上次未能送出的桑洛酒,竟生出些遗憾来。
他也未多停留,只说她需多休息,送药之后关切两句,嘱咐过梅香竹影要悉心照料后便又离去。
苏羡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目前的状态也不适合在府上乱逛,夜探书房的计划看来也行不通,还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
她索性两眼一闭,又要睡起觉来,可毕竟已睡了半日,虽然因病没什么力气,却是也难再入梦。
她向候在床旁的竹影招招手,“竹影,你去厨房看看今日吃什么。”
竹影没过多久就跑了回来,“夫人,厨房说主人特意吩咐过,给您备好了清淡的饭菜。”
苏羡一愣,他还真是体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