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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我故意让算盘珠子洒在赵子谦必经的青砖路上。
他弯腰替我捡拾时，我盯着他后颈处未擦净的胭脂印笑：“赵先生昨夜又熬夜核账了？“
“少奶奶今日怎么亲自来账房？“他袖口的茉莉香比昨日更浓，指尖蹭过我手背时留下道冰凉的水渍，“上月您摔坏的翡翠算盘，我差人重做了红木的。“
我装作没看见他袖袋里露出的半截密信，用帕子裹住沾墨的食指：“父亲说让我学学管家——您瞧这墨锭，还是前年姑母从徽州捎来的呢。“
他眼尾的褶皱突然加深。
当我在第五本账册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牡丹纹样时，他终于把茶盏往黄花梨案几上一磕：“少奶奶若是乏了......“
“哎呀！“我失手打翻砚台，墨汁泼湿他石青色的长衫下摆。
藏在袖中的勃朗宁硌得手腕生疼，我盯着他抽搐的嘴角赔笑：“赵先生快去更衣吧，我替您收拾书房。“
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
赵子谦的书房有股腐朽的檀香味。
我踮脚取下博古架顶端的紫檀木匣，铜锁上还沾着蓝若曦惯用的茉莉头油。
三封火漆信从《盐铁论》夹层里滑出来，保定商会的印章压着句“十五日亥时西角门“。
铜漏里的水滴突然凝滞在半空。
我攥着信纸往旗袍暗袋里塞，却听见廊下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蓝若曦的掐金丝绣鞋正踩着我的影子逼近。
“姐姐在找什么？“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叩在门框上，腕间银镯撞出清泠的响，“莫不是......“
我反手将木匣砸向多宝格。
瓷瓶碎裂的声响中，蓝若曦的尖叫刺破暮色：“父亲！
快来看姐姐在赵先生书房——“
后窗棂突然被石子击中。
温墨言雪青色的衣角在墙头一闪而过，我趁机将信纸塞进缠足布。
蓝若曦扑过来扯我头发时，我故意撞翻案头那盏碧玉荷叶灯。
火苗蹿上她桃红撒花裙摆的瞬间，赵子谦带着家丁破门而入。
浓烟里有人抓住我脚踝，温墨言身上特有的松烟墨味道混着血腥气：“少奶奶的玳瑁梳......“
佛堂方向突然传来李嬷嬷的哭喊。
我挣开温墨言的手，看着蓝若曦裙摆的灰烬飘落在保定商会的印章上。
更夫的梆子声穿过火场，温墨言袖中掉落的银怀表显示亥时三刻——离密信约定的时间还剩半柱香。
蓝若曦沾着烟灰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姐姐为何要烧赵先生的书房？“她耳垂上晃动的翡翠坠子映着火光，我认出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陪嫁。
（第一人称视角）
蓝若曦的指甲几乎戳进我眼眶：“姐姐在偷什么？“
我后退半步踩到碎瓷片。
她耳垂上那对翡翠坠子晃得刺眼，那本该是母亲临终前按在我掌心的温度。
“少夫人是来替我取印章的。“温墨言的声音从浓烟里渗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