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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雪青色的长衫沾着墙头青苔，右手攥着块裂开的砚台，“方才在前院撞见二小姐的丫鬟，说是书房走水——“
“温公子倒是会挑时候。“蓝若曦突然拽住我手腕，染着蔻丹的指尖往缠足布里探，“姐姐怎么抖得厉害？“
温墨言突然将砚台砸向多宝格。
玉雕貔貅应声碎裂时，他抓起我的手按在残片上：“方才少夫人被火燎着了，二小姐没瞧见这血泡？“
蓝震霆的军靴声碾过满地狼藉。
我望着父亲腰间晃动的铜钥匙——那本该是赵子谦保管的账房秘钥。
“婉兮。“蓝震霆的目光扫过我浸血的袖口，“墨言说你要学管家？“
温墨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染红衣襟。
我闻到他身上松烟墨里混着铁锈味，就像三日前在后巷撞见他擦枪时的味道。
“温某唐突。“他踉跄着扶住门框，袖中滑落的银怀表正指向亥时三刻，“原是想请少夫人帮忙誊抄......“
蓝若曦突然拽出我藏在缠足布里的信笺。
火漆封口在她掌心跳动时，赵子谦石青色的衣角已经掠过月洞门。
“不过是些旧账本。“温墨言突然伸手夺过信纸，指尖在保定商会的印章上重重一蹭，“上月少夫人摔碎的那套茶具......“
蓝震霆的佩刀突然出鞘。
刀刃挑开信纸时，我瞥见温墨言袖口暗纹里沾着茉莉香粉——和赵子谦袖袋里的一模一样。
“父亲！“蓝若曦突然指向窗外，“西角门那边......“
李嬷嬷的哭嚎刺破夜空。
我趁机将染血的帕子塞进温墨言掌心，触到他虎口处新结的痂——和那夜在后巷救我时留下的刀伤位置重合。
“都散了吧。“蓝震霆突然收刀入鞘，铜钥匙撞在刀柄上发出脆响，“墨言，明日来书房。“
赵子谦弯腰捡起半片烧焦的信纸时，我踩住他皂靴上的茉莉花瓣。
他袖中滑落的银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和父亲腰间那柄一模一样。
三更梆子响时，我数着更夫脚步将密信誊在缠足布上。
窗棂突然被石子叩响，温墨言的影子映在菱花窗上，他雪青色的衣襟沾着西角门墙头的夜露。
“少夫人的玳瑁梳。“他将断齿的梳子放在窗台，指尖在檀木纹路上敲出暗号——正是密信约定的亥时三刻。
我摸向枕下勃朗宁时，听见厢房外传来细碎脚步声。
蓝若曦的茉莉香混着赵子谦的檀香味渗进门缝，月光把两道影子拧成麻花绳。
温墨言突然攥住我手腕。
他掌心的枪茧擦过母亲留下的翡翠镯子，在窗棂投下的光影里，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时暗藏的银哨——和那日保定商会马车上的雕纹如出一辙。
更漏滴到寅时三刻，我数着窗外第七次经过的巡夜家丁。
缠足布上的墨迹被冷汗晕开时，梳妆镜里突然映出多宝格暗格的红木匣——那本该在火场烧成灰的账册，此刻正完好无损地躺在胭脂盒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