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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福利院生锈的铁门上,苏暖的帆布鞋陷进泥坑,泥浆从脚趾缝里挤出来,凉得她打了个哆嗦。顾承霄的黑伞往她头顶倾斜大半,自己半边肩膀被雨浇得透湿,白衬衫贴在皮肤上透出淡粉色的疤痕轮廓:“你妹妹埋东西最爱选东南角,说那里蚂蚁少。”他沾着泥浆的皮鞋尖踢开碎石块,露出半截腐烂的红绳,绳结上还粘着片褪色的橘子味糖纸。
林小满的蕾丝伞被风吹得翻了个面,活像只炸毛的蒲公英:“暖暖!权杖侍从逆位说会有血光之灾……啊呸!”她吐掉溅进嘴里的雨水,水晶球在怀里晃出七彩光晕,“不对,是会有故人送糖!”
“送砒霜还差不多。”苏暖攥着生锈的铲子往泥里戳,指甲缝里卡着蓝莓糖的碎屑,“许芊芊的车轱辘声隔着三条街都能听见。”话音未落,玫红色跑车碾过水坑,泥浆泼在顾承霄裤脚,溅成泼墨山水画。
许芊芊的尖头高跟鞋踩住铁盒边缘:“苏小姐捡垃圾的癖好真是十年如一日。”珍珠耳坠在雨中晃出冷光,“就像你妹妹当年捡配电箱里的糖纸……”
“你闭嘴!”苏暖的铲子“当啷”砸在石板上,惊飞树梢淋雨的麻雀,“小雨连下雨天都怕打雷,她怎么可能……”
“但她敢在暴雨夜剪断电线。”顾承霄突然扯开衬衫袖口,狰狞的疤痕盘踞在小臂,像条扭曲的糖浆河,“用你送她的樱花味糖纸包着钳子。”他从铁盒底层抽出塑封的蜡笔画,两个穿白裙的小女孩正在给黑影男孩分糖,画纸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草莓酱,“你妹妹在背面写着:顾承霄要是再抢姐姐的糖,就往他咖啡杯放苦瓜汁。”
林小满的水晶球“咕噜噜”滚到积水的石凳旁,沾了泥的塔罗牌突然浮出水面:“暖暖!这张糖纸下面压着东西!”她抖开黏成一团的玻璃纸,褪色的蜡笔字在雨水中显形:[1999.3.15姐姐的生日礼物藏在老厨房的糖罐里]。
许芊芊的指甲掐进铁盒缝隙:“真感人,可惜……”她突然扬起铁盒要往石头上摔,顾承霄猛地攥住她手腕。蓝钻手链从指缝滑落,苏暖扑过去接住时撞进他怀里,薄荷混着雪松的气息灌满鼻腔,淋湿的衬衫下传来他过快的心跳声。
“苏小姐投怀送抱的时机……”顾承霄的呼吸喷在她湿漉漉的睫毛上,“和你妹妹当年塞糖一样精准。”他指尖掠过她腕间的蓝钻,冰凉的触感激得她缩了缩脖子,“她失踪前说,要是能凑齐十二颗鸢尾花瓣,就告诉你个秘密。”
老厨房的木门“吱呀”一声,霉味混着陈年面粉的气息扑面而来。苏暖的指尖拂过灶台裂缝,八岁生日那天的场景突然鲜活——妹妹踮脚偷藏巧克力时打翻面粉袋,两个白面团小人至今印在瓷砖上,其中一个还歪歪扭扭地戴着纸叠的皇冠。
“她总是闯祸。”苏暖的指甲抠进糖罐裂缝,碎玻璃渣扎进指腹,“打碎碗就说是我干的,偷吃饼干就往我枕头下塞糖纸……”
“但那次她躲得太久。”顾承霄突然从背后环住她,淋湿的西装料贴着她脊背,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进她衣领,“我在锅炉房找到她时,她正往贺卡上画三个小人。”他沾着面粉的指尖点向裂缝,那里隐约能看到用糖浆黏着的彩色纽扣,“说等攒够十二颗蓝钻,就给你买真正的生日蛋糕。”
许芊芊的引擎声刺破雨幕:“真是一出好戏!可惜董事会……”
“可惜你父亲当年签的电路改造合同还在我这儿。”顾承霄突然将苏暖转向漏雨的窗户,雨水在玻璃上汇成小溪,“看清了吗?那棵梧桐树下的配电箱,九九年七月装的劣质保险丝——”他摸出张糖纸包着的收据,“用你送的星空糖纸包着,现在还锁在我办公室抽屉。”
林小满举着泡烂的塔罗牌冲进来,蕾丝手套往下滴着泥水:“暖暖!圣杯六正位说会有……”
“会有糖吃。”苏暖突然咬开从铁盒翻出的跳跳糖,二十年陈的糖果在舌尖炸开刺痛,“和小雨恶作剧时塞给我的一模一样。”她将半颗糖按在顾承霄唇间,指尖沾着他衬衫上的雨水,“你当时为什么吃下去?”
顾承霄喉结滚动,突然含住她沾糖的指尖:“因为你在哭。”他的睫毛垂下时扫过她手背,“比现在哭得还凶,说妹妹要是死了就再也不吃糖。”灶台上的搪瓷杯突然被风吹落,滚到当年妹妹藏身的橱柜底下,“那个暴雨夜,你攥着糖罐缩在琴房角落的样子……”
林小满突然尖叫着从橱柜深处拖出个铁皮盒:“暖暖!这有你妹妹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被油渍浸透,稚嫩的字迹爬满虫蛀的洞:[今天暖暖把最后一块太妃糖给了怪胎,我往他水杯放了苦瓜汁,可他喝完居然笑了,变态!]
窗外的雨势渐小,顾承霄腕间的蓝钻突然折射出虹光。十二颗碎钻在墙面上拼出完整的鸢尾花,花心处浮现妹妹用糖浆写的字迹:[姐姐要笑着吃糖,连我那份一起]。苏暖的泪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一行藏在装订线里的铅笔字:[其实是我剪断了电线,因为许叔叔说这样暖暖就能永远陪我玩]。
许芊芊的高跟鞋“咔”地踩断门边野草:“精彩!可惜死人不会说话……”
“但糖纸会。”顾承霄突然掀开地砖,掏出发霉的饼干罐,“你父亲当年收买电工的收据,是你妹妹用跳跳糖纸包的。”他抖开那张印着卡通兔的糖纸,背面用荧光笔写着潦草的电话号码,“需要我打给经侦科吗?”
林小满的水晶球突然映出彩虹:“暖暖!命运之轮开始转了!”她抓起泡发的跳跳糖撒向空中,二十年前的糖果在雨后的阳光下炸开细小的彩色火星。苏暖含着发苦的糖渣,突然看见顾承霄锁骨下的疤痕在光晕中泛出蜜色——正是妹妹画在日记本上的“变态标记”。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她揪住他湿透的衣领,“为什么纹这个蠢图案?”
顾承霄低头咬走她唇角的糖屑:“因为你妹妹说,这样下辈子就能凭记号找到债主。”他的尾戒刮过她腕间的蓝钻,十二颗碎钻突然“咔嗒”拼成完整的鸢尾,“她说欠你的生日礼物……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