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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述白捏着尿布的手在发抖。
北极星岛的晨光穿过树屋缝隙，在女儿淡金色的睫毛上跳跃。林疏月倚着门框冷笑，纳米虫群在她缺失的左眼眶里筑成机械虹膜：“江医生连婴儿的屁股都擦不干净？“
“你教我的。“他将沾着排泄物的棉布甩向门口，“用诊疗手册第213页的方法。“
林疏月闪身避开，断肢处的金属骨骼反射冷光。女婴突然发出咯咯笑声，淡金瞳孔倒映出两人交缠的量子信号——那些被医疗集团植入的追踪程序，正在她的视网膜上重组为星图。
“她能看到我们的记忆。“林疏月扯开婴儿襁褓，蓝楹花胎记在晨光中舒展，“昨晚你对着我的机械残肢...“
江述白捂住女儿的耳朵：“她才三个月！“
“三个月就能黑进卫星系统的天才。“林疏月将奶瓶塞进女婴嘴里，乳白色液体瞬间变成荧光蓝，“你该庆幸她继承的是我的基因...“
警报声撕裂宁静。树屋外的蓝楹花突然逆向生长，纳米虫群在花瓣表面拼出警告代码。林疏月掀开地板暗格，露出浸泡在营养液中的机械蝶翼：“带着她往北海岸跑，我引开追兵。“
江述白拽住她残破的作战服，缝合线在掌心绷断：“这次休想...“
女婴突然爆发出啼哭。淡金瞳孔射出全息投影——二十三个医疗集团董事正在虚拟会议室投票，为首的赫然是林疏月当年手术的主刀医生。
“妈妈...疼...“女婴的呓语让林疏月机械心脏骤停。江述白望着投影中熟悉的实验室，忽然想起林疏月被肢解时的惨叫：“他们在用她的神经突触培养新载体...“
林疏月突然咬破机械手指，将荧光蓝的纳米液滴进女儿口中。女婴的啼哭转为笑声，整座岛屿的电子设备同时死机：“要玩捉迷藏吗？“
他们在暴风雨中逃亡。江述白背着女儿涉过涨潮的浅滩，林疏月的机械蝶翼在雷暴中燃烧。女婴攥着父亲的婚戒，每次闪电划过，都能看到医疗集团的战舰在云端解体。
“去海底城...“林疏月撞进他怀里，断肢处的电缆缠住他腰腹，“蓝楹出生前...我在那里藏了...“
海底裂缝突然张开巨口。江述白抱着女儿跃入漩涡时，望见林疏月被电磁网捕获。她的机械骨骼在高压电流中崩解，嘴角却勾着得逞的笑：“照顾好我们的...“
咸涩的海水灌入耳膜。女婴颈后的胎记突然发光，在深渊里开辟出氧气泡。江述白望着怀中沉睡的女儿，忽然发现她的睫毛与林疏月手术前最后一刻颤动频率相同。
海底城的霓虹照亮残骸。江述白踹开废弃实验室的门，冷冻舱里漂浮着林疏月的大脑切片。女婴突然伸手触碰玻璃，所有切片突然活性化，在营养液里组成跳动的心脏形状。
“妈妈...拼图...“女婴的指尖在舱体表面画出婚戒纹路。
医疗集团的追兵撞破穹顶时，江述白将女儿塞进通风管。他扯断冷冻舱的电缆插进自己后颈，剧痛中看见林疏月的记忆洪流——原来当年她自愿被肢解，就为在每块残肢里藏入反程序代码。
“找到你了。“林疏月的全息影像从女儿瞳孔投射出来，“现在...吻我...“
江述白在枪林弹雨中俯身。这个穿越生死的吻唤醒海底城的防御系统，林疏月的机械残肢从四面八方飞来，在女婴的笑声中重组为人形。当最后一个纳米虫填补左眼眶的空缺时，她咬住他的喉结：“诊疗守则第一条...永远别让患者独活...“
女婴突然发出嘹亮啼哭。整座海底城开始上升，医疗集团的战舰在强光中汽化。林疏月抱着女儿哼唱走调儿歌，那些曾让她生不如死的实验器械，此刻正化作育婴室的星空顶。
“她该姓江还是林？“江述白给女儿换尿布的手依然笨拙。
林疏月将机械手指按在他心口：“姓江林...纪念某个傻子为我跳了三十七次海...“
月光穿透海底城的玻璃穹顶。女婴攥着父母的婚戒沉睡，淡金瞳孔里闪烁着整个星系的新生。而在他们脚下，医疗集团的残骸正被蓝楹花根须缠绕，开出永不凋零的赎罪之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