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四顾茫然（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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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夏天，锦秀站在学校门口，手里攥着那张薄薄的毕业证书，心里空落落的。她抬头看了看天，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身后传来同学们的欢笑声，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锦秀，你找到工作了吗？”

锦秀回过头，是同宿舍的小林。她勉强笑了笑，摇摇头：“还没呢，你呢？”

小林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信封：“我爸帮我联系了一家外贸公司，下周一就去报到。”她顿了顿，看着锦秀有些失落的表情，安慰道，“别急，你成绩那么好，肯定能找到好工作的。”

锦秀点点头，心里却更乱了。她和小林告别后，推着那辆旧单车，慢悠悠地往家骑。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广告牌上贴满了招聘信息：酒店服务员、超市收银员、房产销售……她停在一家超市门口，盯着那张招聘广告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继续往前骑。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她回来，擦了擦手问：“今天怎么样？有面试吗？”

锦秀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叹了口气：“去了两家，都说让我等通知，估计没戏。”

妈妈皱了皱眉，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慢慢找，总能找到合适的。”

锦秀没说话，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她走进房间，打开抽屉，翻出那本厚厚的笔记本，里面记满了她大学时读过的书和写下的感想。她随手翻开一页，是三毛的《撒哈拉的故事》。她记得那时候，她和室友们每晚围在收音机前，听着“夜渡星河”节目，一边嗑瓜子一边讨论书里的情节。

“锦秀，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锦秀合上笔记本，走到餐桌前。爸爸已经坐在那儿，手里拿着报纸，头也不抬地问：“工作找得怎么样了？”

锦秀扒拉着碗里的饭，低声说：“还没找到。”

爸爸放下报纸，皱了皱眉：“你那个商业学院的文凭，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当初让你复读你不听，现在知道难了吧？”

锦秀没吭声，低头扒饭。妈妈瞪了爸爸一眼：“少说两句，孩子心里也不好受。”

吃完饭，锦秀回到房间，打开收音机，熟悉的男中音从里面传出来：“人生就像一场旅行，不必在乎目的地，在乎的是沿途的风景……”她苦笑了一下，关掉收音机，拿起桌上的简历，又修改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锦秀骑车去了市中心的招聘会。会场里人山人海，她挤到一个摊位前，递上简历：“您好，我是来应聘编辑的。”

面试官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女人，接过简历翻了翻，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商业学院的？有编辑经验吗？”

锦秀摇摇头：“没有，但我很喜欢文学，大学时看了很多书，也写过一些文章。”

面试官笑了笑：“我们这里需要的是有经验的编辑，不好意思。”

锦秀接过被退回的简历，心里一阵失落。她走到另一个摊位前，这次是一家酒店在招前台。面试官是个年轻男人，看了看她的简历，问：“你能接受夜班吗？”

锦秀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可以。”

“那行，明天来试工吧。”

锦秀松了口气，总算有了个机会。第二天，她早早到了酒店，换上制服，站在前台。一整天，她都在接电话、登记客人信息，忙得脚不沾地。晚上十点，经理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表现不错，明天继续。”

锦秀点点头，心里却有些茫然。这份工作，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几天后，她在街上偶遇了大学时的室友小芳。小芳穿着一身职业装，手里提着公文包，看起来干练又自信。两人找了个咖啡馆坐下，小芳问：“你现在在做什么？”

锦秀搅了搅杯里的咖啡，苦笑：“在酒店做前台，你呢？”

小芳笑了笑：“我在一家外贸公司做助理，虽然累，但挺有前途的。”她顿了顿，看着锦秀，“你以前不是最喜欢文学吗？怎么不去试试出版社？”

锦秀叹了口气：“投了几家，都没回音。”

小芳拍了拍她的手：“别灰心，我有个朋友在出版社工作，我帮你问问。”

锦秀感激地点点头：“谢谢你。”

几天后，小芳打来电话：“锦秀，我朋友那边有个编辑助理的职位，你要不要试试？”

锦秀握着电话，心里一阵激动：“真的？太好了！”

第二天，她去了那家出版社。面试官是个和蔼的中年女人，问了几个关于文学的问题，锦秀对答如流。面试结束后，女人笑着对她说：“你很有潜力，不过我们暂时没有空缺了，等有机会再联系你吧。”

锦秀走出出版社，阳光依旧洒在她脸上，但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她站在街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还能做什么。她推着单车，漫无目的地走着，耳边传来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汽车的喇叭声，还有行人的谈笑声，但这些声音仿佛离她很远很远。

她走到一家书店门口，停下脚步，透过玻璃窗看到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她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里度过的那些日子，想起自己和室友们讨论文学、音乐的情景，心里一阵酸楚。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可是现实却让她离自己喜欢的东西越来越远。

回到家，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见她回来，问：“今天怎么样？”

锦秀摇摇头，低声说：“没找到。”

妈妈叹了口气，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慢慢来，总会有机会的。”

锦秀没说话，走进房间，关上门，靠在门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心里一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