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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鼓初鸣时，裴昭的银针正别在奏章封套的暗扣处。王砚书拂过象牙笏板边缘的鎏金纹，忽地低笑：“杨公门生倒比通政司还勤勉，连呈送御前的奏本都要裹三层火漆。“
陈骁的刀鞘叩响丹墀玉阶，震落几粒藏青色的漆屑。张小乙蹲身捻起碎屑对光细看：“这漆料里掺了漠北的赤砂...“他沾着糖霜的指尖发亮，“工部去年修葺太庙时，可是报过二十斤的损耗。“
五凤楼上传来的静鞭声里，裴昭的银锁链缠住笏板末端的玉珠。鎏金丝线突然绷直，扯开奏章夹层，露出半幅靛青缎面——太常寺祭服的料子上，密密麻麻绣着今科三甲的姓名籍贯。
“杨公雅兴...“王砚书玉尺轻点缎面暗纹，“连春闱的关节文章，都要绣在祭天礼服上流通。“尺端夜明珠映出丝线转折处，礼部尚书的花押竟与工部侍郎的私章交叠。
张小乙突然从袖中摸出块硬糖，糖纸裹着的《四书集注》残页遇着潮气，显出新任学政的批注。“昨儿茶楼说书先生讲的'糖衣文章'...“他嚼着糖块嘟囔，“可不就是这般夹带私货！“
朝臣队列里忽起骚动，裴昭的银针已钉住某位给事中的皂靴。陈骁的傀儡臂突从殿柱后探出，玄甲鳞片刮落的金粉里混着靛青丝线——与三日前截获的科场密信封绳同源。
“诸卿何事喧哗？“御座上的声音不辨喜怒。裴昭振袖出列，银锁链缠着的铸铁砣“咚“地落在金砖之上。王砚书玉尺轻叩砣身，震开的夹层里滚出整卷鱼鳞册，遇着穿堂风哗啦啦展开。
“启禀陛下，工部历年熔铸的防洪闸砣...“裴昭指尖划过砣底阴文，“内嵌太医局药秤的校验纹。“她突然扯断锁链，二十八枚砣块应声裂开，每块核心都裹着张带朱批的空白任免状。
杨太傅的犀角笏板突然坠地，陈骁的刀尖已抵住其袍角。张小乙窜到蟠龙柱后，怀里的糖罐泼出琥珀色糖浆，正巧黏住某位侍郎欲藏的密信。“兵部上月特供的防水胶...“王砚书碾碎糖块，“倒被他们拿来封科场关节了。“
都察院队列中忽有人踉跄出列，裴昭的银针已挑开其腰间鱼符。符内暗藏的丝绢遇风舒展，竟是用礼部祭文誊抄的边关布防图。“原来杨公的'桃李满天下'...“她将丝绢按在铸铁砣上，“是要在九边重镇都栽上私兵？“
惊雷般的鼓点突然炸响，丹陛下的青铜獬豸像应声移位。陈骁的傀儡臂绞住机关锁链，扯出整箱靛青官袍——每件祭服的衬里都绣着不同边镇的粮仓方位。“难怪今春朔方道闹粮荒...“王砚书玉尺挑起件官袍，“原是杨公在替将士们'裁剪'冬衣。“
张小乙突然从梁上翻下，怀里抖落的糖渍正粘在獬豸角上。千年铜锈遇着饴糖，竟显出新任漕运总督的私章。“御史台该换批除锈匠了...“他舔着指尖糖霜，“连镇殿神兽都帮着藏赃。“
裴昭的银锁链缠住最后一件官袍，猛地扯开金线绣的祥云纹。夹层里飘落的鱼鳞册页上，工部历年熔铸记录竟与太医院药材损耗严丝合扣。“陛下圣鉴...“她将册页呈于御前，“这'以工代赈'的妙法，原是熔官银为私砣，化国药作毒霜。“
朝阳穿透九阙宫门时，陈骁的刀尖正挑开杨太傅的犀带玉扣。二十八个暗格里的鱼符应声坠地，每枚都刻着不同边镇守将的生辰八字。王砚书玉尺扫过满地狼藉，鎏金纹映着裴昭的银针寒光——那针尖正指着《河工纪要》里，用砒霜胶写就的弑君密谋。
朝堂的琉璃瓦映着正午的日头，裴昭的银针正别在紫宸殿蟠龙柱的雕花缝隙里。王砚书轻叩玉笏，震落檐角一片积灰的蛛网，网丝间缠着的半片靛青绸布，赫然是兵部特供的旗料。
“陛下容禀。“裴昭振袖出列，腕间银锁链缠着的铸铁砣轻磕金砖，“工部熔铸铁闸的模芯里，掺着三年前河西大疫时失踪的防疫艾绒。“她突然扯断锁链，砣块裂处飘落的灰烬里，竟混着太医局禁用的砒霜结晶。
杨太傅的犀带玉扣突然迸裂，二十余枚鱼符滚落丹墀。陈骁的刀尖抵住其中一枚，玄甲映出符内暗刻的边镇驻军数：“朔方道应有两万守军，这鱼符却多刻了三千虚额。“他靴底碾碎符片，铁屑里露出半张漠北舆图——绘图的朱砂竟混着户部特供的印泥。
张小乙突然从殿柱后探出头，怀里的糖罐泼出蜜汁，正巧黏住某位侍郎欲藏的奏本。王砚书玉尺挑开浸透的绢面，永平六年的河工批文下，竟压着道礼部春闱的考题密档：“难怪今科会试泄题...“他鎏金护腕映着墨迹转折，“原是工部的河道图与礼部的考卷用着同一批松烟墨。“
都察院队列中忽有人踉跄，裴昭的银针已挑开其腰间鱼袋。三粒西域进贡的夜明珠滚落，珠面阴刻的星宿图与兵部沙盘上的烽燧布局严丝合扣。“杨公门生倒比钦天监还懂星象...“她指尖划过珠面刻痕，“连戍边烽火台的间距都要按紫微斗数排布。“
御座旁的青铜獬豸像突然移位，陈骁的傀儡臂绞住基座机关。暗格里整箱靛青官袍倾泻而出，每件衬里都绣着不同州府的粮仓密道。“这便是工部年年奏请加固粮仓的缘由？“王砚书扯开袍袖金线，露出户部核销的工料单，“十万斤糯米灰浆的耗材，原是用来挖暗道。“
裴昭忽将银针扎入金砖缝隙，针尾蚕丝缠住个欲逃的内侍。那人怀中的火折子跌落，引燃丹墀下的硫磺线。青烟腾起处，整面《山河社稷图》应声卷起，露出背后铸铁的边关布防图——绘图的砒霜胶遇热泛出太医局特有的靛青色。
“启禀陛下，三日前太医院失踪的二百斤砒霜...“裴昭的银锁链缠住铸铁图框，“原是工部拿来浇筑边防沙盘了。“她突然发力扯断锁链，整幅铁板轰然碎裂，夹层里飘落的鱼鳞册页上，兵部武库司的军械数目竟与户部税银的熔铸记录严丝合扣。
杨太傅突然仰天大笑，冠冕珠帘尽碎：“好个银针破茧的裴家女！可惜你父亲当年...“话音未落，陈骁的刀鞘已击碎其腰间玉带。二十八个暗格里的密信纷飞，每封火漆印都盖着不同衙门的官防。
张小乙窜上梁柱，糖渍正巧滴落某封密信。王砚书玉尺挑起泛潮的信笺，永平六年的朱批下竟显出新任漕运总督的私章：“原来三年前灞桥沉船时...“他鎏金护腕映着墨迹晕染，“杨公已在为今日布局。“
裴昭的银针突然钉住御案上的镇纸玉虎，针尾颤动的频率竟与紫宸殿铜壶滴漏共鸣。陈骁的傀儡臂应声劈开玉虎，玄甲刮擦的火星引燃暗藏的硫磺线。青烟中浮起的二十八宿铜钉，正与工部防洪闸的铆钉布局如出一辙。
“陛下明鉴。“裴昭扯断腕间银锁，七十二枚星砂没入金砖缝隙，“这朝堂的蛀洞，比灞桥的暗礁还要凶险三分。“锁链缠住的铸铁砣突然迸裂，露出内里冻着的《太医局脉案》——永平六年的疫病记录旁，朱批着今冬边关的屯兵数目。
御案上的铜兽香炉腾起青烟，裴昭的银针穿过烟雾，正钉在《太医局脉案》的朱批处。王砚书顺势展开玉笏暗槽，鎏金纹中弹出的丝绢遇风显形，竟是工部与太医院往来的药材核销单。
“启禀陛下，永平六年河西道赈疫的五百斤艾草——“裴昭指尖掠过绢面墨迹，“实到数目不足三成，余下皆被熔入防洪闸铁。“她突然扯开绢布夹层，靛青丝线绣着的河道图遇光变色，显出新任漕运总督的私宅方位。
杨太傅的紫檀笏板突然裂开，二十余枚玉扣滚落金砖。陈骁刀尖挑起其中一枚，玄甲映出扣内阴刻的漠北商道图：“兵部上月奏报的胡商劫道案...“他靴底碾碎玉片，“原是为遮掩这条私运兵器的密道。“
张小乙窜到蟠龙柱旁，糖渍正巧滴在柱础浮雕的鱼纹上。遇水的饴糖突然膨胀，卡住机关枢纽。整面《四渎朝宗图》缓缓移开，露出背后铸铁的边塞城防沙盘——烽燧布局竟与杨府暗室的科考名单暗合。
“好个'烽火传题'的妙计！“王砚书玉尺扫过沙盘，鎏金纹映出工部特供的砒霜胶痕迹，“杨公倒是替边关将士备了场'文武兼修'的考校。“
都察院左都御史突然出列，象牙笏板重重叩地：“臣有本奏！去岁工部请修黄河堤坝的十万民夫名册——“他袖中抖出卷泛黄文书，“实则混入三千漠北流民，现皆安置在杨氏田庄。“
裴昭银针忽而转向殿角滴漏，针尾蚕丝缠住铜壶暗钮。陈骁的傀儡臂应声劈开壶身，玄甲刮落的铜屑里混着靛青药粉——正是太医局禁用的五石散。“难怪今春河工暴动...“她捻起铜锈中的粉末，“杨公倒是替役夫备足了'提神良方'。“
御座旁的青铜仙鹤突然振翅，口中吐出道密旨。王砚书展卷冷笑：“三日前截获的漠北国书里，可汗提及的'南边朋友'...“玉尺挑起鹤喙暗格，“原是杨公将陇右道军屯舆图绣在祭天礼服内衬。“
裴昭的银锁链绞住鹤颈，扯断的鎏金长羽里飘落鱼鳞册。张小乙眼疾手快泼出半罐糖浆，黏住的册页显出新任学政的批注——永平六年的进士策论里，竟夹着边关烽燧的换防时辰。
“陛下容禀。“裴昭突然割破指尖，血珠滚入铜兽香炉。青烟骤变赤色，凝成河西道的地形图：“杨公以防疫艾草熏染军报，遇血则显真正布防——这手'偷天换日'的功夫，太医局诸位大人可熟稔得很。“
紫宸殿梁柱忽传机括响动，陈骁的傀儡臂破开藻井。倾泻的铸铁砣砸碎金砖，每块砣芯都冻着半卷《河工考》——墨迹里掺的砒霜遇热蒸腾，竟在殿内凝成灞桥沉船时的暴雨云纹。
“够了！“御座上的九龙冕旒猛地晃动，帝王屈指叩响龙纹剑鞘，“着大理寺即日清点杨府，工部、兵部堂官皆入诏狱候审。“目光扫过裴昭染血的银针，“裴氏女官复原职，掌太医院与工部稽核。“
裴昭伏地谢恩时，腕间银锁链轻擦过王砚书的玉笏。鎏金纹路里暗藏的《六部更革疏》微微发烫，她知道这场破茧，不过是大幕初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