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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自己贫乏的词汇库,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种极端谨慎到病态的对手。
克里斯看着巴伦的表情,无奈地耸了耸肩,
“现在你懂了吧?刺猬。浑身是刺,无处下口。”
他环视众人,“因此,只能走我们之前讨论的传统渠道了。
用阳谋,给他递上这份看起来诱人无比的‘鱼饵’,推着整个体系去向他施压。
我相信,在巨大的民族荣誉和政治资本的诱惑面前,即使是他这头刺猬,也会被无形的大手推着往前走几步。
哪怕只是暂停收购HY电子,我们的‘石子’就能投入那个小池塘了!”
他最后定调:“现在,让我们具体商议一下如何操作‘投放石子’。”
米恩·莱文早已按捺不住,立刻接过话头,
“其实基本面上也并非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别忘了我们的主要目的之一——回血!
高盛、贝尔斯登、美林、印地麦克……我们手里都有一堆当年亚洲金融危机时,在新罗低价吃进的优质资产!
现在新罗经济复苏,价格相当不错!我们要大规模卖出!狠狠地卖!”
厄尔利立刻认同地点头,“说得对!米恩!单一的一桩资产回购交易,对市场无关大局。
但如果我们组织力量,让LG、三桑、SK、勒天这些新罗财阀在短时间内集中性地进行大规模美元回购交易呢?
整个市场会发生什么?市场会担心!
担心这些举债回购的企业未来的现金流!
担心外资大规模集中撤出!尤其……”
他眼神锐利,“我们要求所有交易必须以美元结算!
这会在短时间内迅速抽紧新罗市场上的美元流动性!
引发韩元贬值!
虽然这贬值可能是暂时的、临期的,毕竟新罗的经济发展势头表面看并未受到实质影响。
但从长期看,这轮集中回购对他们企业本身也未必全是坏事,能提振股价。
但这个短暂的时间窗口,足以让我们在外汇市场上狠狠撕下一块肉!
足够让吴楚之那点小仓位的浮亏变成实亏!让他肉痛一下了!”
克里斯阴鸷地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对阿美莉卡霸权的傲慢和对小国命运的漠视,
“让他们用美元买?这太容易操作了!
别忘了,那是一个军事指挥权都在我们手里的国家!
一个比阿根廷还要孱弱,还要仰我们鼻息生存的国家!
我们会好好教教他们,资本的话语权在哪里。”
他最后目光扫过所有人,声音低沉而清晰,
“不管这次能让那个该死的吴楚之亏多少,积小胜为大胜!
这次的鱼饵抛出去,外加上我们亲手制造的一场金融海啸,目标只有一个:向吴楚之报上一箭之仇!
给各位身后的大BOSS们,一个暂时的交代!”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危险的决绝,“这次,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干了!”
众人异口同声,眼中闪烁着狼群在狩猎前特有的、混合着贪婪与凶狠的光芒。
狼群的利爪,在暗夜中悄然张开,对准了遥远的半岛。而风暴的引信,就在这华尔街的“鹰巢”里悄然点燃。
……
时间:燕京时间,2002年3月22日,凌晨 02:00
地点:新罗汉城,三桑集团会长李健熙的汉南洞私邸
与华尔街“鹰巢”里弥漫的金融血腥味和硝烟不同,汉南洞的私邸显得异常静谧。
这里是新罗最顶级的富人区之一,独栋豪宅掩映在精心修剪的园林中,仿佛与世隔绝。
夜已深,主宅二楼深处的巨大卧室内只留着一盏昏暗的壁灯,温暖但暧昧的光线下,足以看清宽大得离谱的床上,纠缠着不止一具年轻娇躯的景象。
两个面容甜美、身材火辣的新晋女偶像,不着寸缕,沉沉睡去,玉臂粉腿毫无顾忌地搭拉在昂贵的丝绸被褥上,脸上犹带着极致疲累后的满足红晕。
她们旁边,侧躺着的正是这个帝国的掌舵者,年届六十的三桑集团会长李健熙。
李健熙刚刚步入花甲之年不久(两个月前才过寿)。
对于绝大多数被生活重压摧垮了脊梁的普通男人而言,六十岁意味着迟暮、意味着知天命、意味着对着花边新闻里的女明星只剩下联想。
但对于李健熙这样的财阀巨擘而言,金钱、科技与持之以恒的“自我管理”(包括最顶级的医疗保健和从未停歇的身体锻炼),让他拥有远超常人的精力。
此刻,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三人行”战斗,却不见多少倦容。
他慢悠悠地坐起身,并未惊动身边酣睡的佳人。
他披上一件质地柔软的黑丝睡袍,走到房间一角的复古茶几旁。
早已守候在外的管家,仿佛精确计算过时间一般,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烈草药气息的鹿茸高丽参汤。
李健熙端起来,用骨瓷汤勺轻轻搅拌,让氤氲的热气滋润着面容。
他深深嗅了一口汤的浓郁香气,才缓缓啜饮起来。
滚烫的参汤入腹,一股暖流迅速弥散开,冲刷着些许的疲惫感,让他感觉自己如同加满了油的精密机器,随时可以再次启动。
他甚至对着床上那诱人的景色,露出一个男人独有的、带着掌控感的得意微笑……
十年?
他相信再干十年,他依然能够这样驰骋沙场,打上两个!
管家垂手侍立一旁,低声道歉:“会长,打扰您休息了。大少爷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已经在楼下书房等候了。”
李健熙不悦地皱了皱眉。
他讨厌在私人时间被工作打扰,尤其是刚刚享受过最私密的欢愉之后。
但“非常紧急”四个字让他压下了不满。
长子李在镕是个谨慎且有分寸的人,若非真的火烧眉毛,不会选择这个时间来打扰他。
“知道了。”
他淡淡应了一句,将参汤一饮而尽。
转身,准备去更衣室换上家居便服。
楼下的书房里,灯光通明,温暖如春。
与卧室的旖旎氛围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现代而冷峻的商务气息,巨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悬挂着三桑集团的社训条幅。
李在镕,三桑的皇太子,未来的帝国继承人,此刻却像个等待审判的学生,有些不安地站在书房中央。
他一身合体的深色西装,但掩盖不住脸上的焦虑和彻夜未眠的痕迹。
听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身,面向门口,微微鞠躬,展现出绝对的恭敬,“父亲。”
李健熙迈步而入,脸上的满足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威严和深不可测的眼神。
他随意地点点头,径直走向书桌后那象征着权力的宽大座椅。
“坐吧。”
他的声音低沉而略带疲惫后的沙哑,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李在镕依言在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他的目光落在李健熙走近的脖颈上,那抹刺眼的桃红色唇印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他的眼球!
李在镕的心脏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愤怒和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甚至能想象到父亲刚才在楼上是何等香艳的场景!
父亲他……还没老!
不仅没老,反而更加生龙活虎!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这个所谓的继承人,所谓的皇太子,地位远非想象中那么稳固!
父亲还有足够的时间、精力和兴趣,随时可以再给他制造几个野心勃勃、能威胁到他的弟弟们!
李在镕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这股涌动的邪火死死压了下去。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手指在椅子扶手下紧紧攥住,关节发白,语气却保持着异常的平稳和顺从,
“父亲,抱歉这么晚打搅您。是华尔街那边……有非常紧急的状况。”
他语速很快地将华尔街抛售所持三桑及相关公司资产(都是当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低价买入的股权、债权)的决定复述了一遍。
“……对方态度极其强硬!只给了我们十二个小时的答复时间!超过时限,他们将立即面向国际市场公开兜售!价格……恐怕就没那么好谈了。”
李在镕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屈辱。
卖家竟然还限定买家必须立刻点头,这简直是霸王条款!
“哼!”
李健熙冷冷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嘴角勾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十二个小时?华尔街那帮家伙,在阿根廷被那个华国小子吴楚之扒光了底裤,亏得差点连裤衩都没剩下!
现在这是……急着变卖家产回来救命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面,盯着李在镕,
“一群打劫的强盗,现在成了甩卖旧货的破烂王,反过来还要我们买家看他们的脸色,提前低头?真是可笑!”
语气里充满了对华尔街落水狗的鄙夷。
李在镕看到父亲的讥讽,心中那份被轻视的憋屈似乎也得到了某种共鸣,他用力点头,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愤慨,
“是的,父亲!简直是欺人太甚!明明是他们自己无能,在阿根廷栽了跟头,却要转嫁损失,像催命鬼一样逼着我们就范!”
李健熙微微颔首,表示听到了儿子的不满。
但他眼神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李健熙身体向后靠向椅背,低沉的声音在宽敞的书房里回荡,带着一种老谋深算的冰冷,
“在镕,你说得对。他们是强盗,是丧家犬。但……”
他话锋一转,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睛里闪烁着极其冷静的光芒,
“但这也是我们买回自己资产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李在镕愣了一下:“时机?”
“没错!”
李健熙的声音斩钉截铁,“华尔街被重创,急于套现补窟窿!这是买方市场!
他们手里的这些资产,无论是我们三桑本身的股权,还是那些优质的地产、码头、电站项目……
都是当年趁火打劫拿下的硬货!现在的市价是多少?相比当初他们买入的跳楼价,已经翻了几番?
他们急不可耐的抛售行为,恰恰给了我们一个压价的良机!
只要动作快,我们可以用比正常市价低不少的价格,把这些本应属于我们的优质资产,重新拿回手中!
把当年被迫贱卖的资产给拿回来!”
李健熙的分析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冷酷。
在他的逻辑里,没有纯粹的愤怒,只有永恒的利益计算。
华尔街的窘境,正是三桑重新收回“宝珠”的机会!
“那么……资金方面?”
李在镕谨慎地问,“按照对方初步透露的回购总价,我们账上……”
李健熙不等儿子说完,直接一摆手,打断了他,
“资金不是问题!集团的现金流我一直亲自掌控,健康的很!”
他的语气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甚至一丝轻蔑,“覆盖这笔回购资金完全没有压力,完全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日常运营!”
“那太好了,父亲,我立刻安排……”
李在镕心中一松,立刻准备行动。能用现有的现金把那些核心资产便宜买回来,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
“不!”
李健熙的声音骤然拔高,一个冰冷的“不”字像重锤砸下!
他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儿子愕然的脸。
“我说过,我们的现金流很健康。这笔回购款,集团自有资金不动用!”
李健熙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下达了绝对指令,“你立刻联络新韩银行、友利银行、国民银行!
找他们联合贷款融资!以最优化的条件,把这笔钱贷出来!去支付回购款!”
“贷款融资?”李在镕彻底懵了。
手头有现金,为什么还要特意去借钱?
银行融资不要成本啊!
看着儿子迷惑不解的神情,李健熙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深邃的、犹如深渊般难以测度的寒意。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却更有分量,如同即将扑击的猛兽,带着令人心悸的危险,
“在镕,格局!永远不要只盯着眼前这点筹码!”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仿佛穿透了书房的墙壁,投向了某个宿敌的方向。
“我们账上的现金储备,是家族的命脉,是三桑帝国最锋利的刀刃!
它的价值……是留给HY集团的!
给郑家那条破船,准备最后的致命一击!
而不是用来买回这些‘理所应当’的祖业的!
借钱买回来!用别人的钱,办我们的事!明白吗?”
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李在镕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深意和狠辣!
华尔街急着甩卖核心资产?
买!
当然要买!
但要用银行的钱去买!
三桑自己的巨额现金则要紧紧攥在手里,如同磨得锃亮的武士刀,等待着猎物彻底暴露出虚弱不堪的脖颈——那就是因内忧外患而摇摇欲坠的HY集团!
三桑与HY,这对纠缠半个世纪的宿敌,最终的清算时刻,父亲已在谋划!
这不仅仅是要夺回那些优质资产,更是要用最少的代价,保留最大的力量,等待给予HY致命一击的机会!
华尔街的混乱,反而成了三桑磨刀的磨石!
父亲这盘棋……下得真大,真深,真狠!
“我明白了,父亲!”
李在镕脸上瞬间换上了振奋和深深的敬畏,“我立刻去办!用银行融资解决回购资金,确保我们的现金充裕!”
他不敢再去看父亲脖颈上的那抹桃红,心中只剩下对这份冷酷无情的庞大野心的臣服。
同样的一幕,在李健熙下达指令的同时,在同一个深夜,在新罗其他几大财阀的核心地带也在几乎同步上演:
LG具家那弥漫着旧式财阀书卷气息的书房里,具本茂会长用银边眼镜布仔细擦拭着镜片,听完汇报后,只说了一句,
“答应他们。价,压两成。”
SK崔家的密室里,会长崔泰源将一个女明星的脑袋瓜子按在怀里,头也不抬,
“买!告诉华尔街,SK愿意承接所有他们想卖的炼化厂股权,可以美元结算!但条件,我们开!”
韩华集团(Hanwha)金升渊的会客室甚至传来了酒杯碰撞的声音。
这个前军火巨头对华尔街的急迫嗤之以鼻,
“哈!当年硬塞给我们的破烂债转股?现在想高价拿走?行!加价三成!”
甚至连最近内耗不休的勒天辛家,掌门人辛格浩也罕见地从几个儿子的争权旋涡中抽出身来,拍板定案,
“家族资产必须全部拿回!通知银行,融资!立刻!”
于是,在这个新罗顶级富豪们纷纷从温柔乡或权力场被惊醒的深夜,一个规模空前、目标一致的命令被火速下达:
联络银行,紧急筹措巨额美元!回购被华尔街抛售的昔日核心资产!
数小时后,当燕京迎来又一个清晨,当韩毅坐在员工公寓里浏览鑫浪新闻时,一连串重磅消息如同惊雷般在新罗各大新闻社的财经版滚动炸响:
《突发!外资巨头集体抛售新罗核心资产,三桑、LG、SK等财阀天价火速接盘!》
《震惊!多家财阀同步开启巨额美元融资回购交易,韩元面临贬值压力?》
《美资大撤退?华尔街投行对新罗市场信心动摇?》
伴随着新闻的渲染和分析师们措辞谨慎的担忧,一个冰冷到令人恐惧的数字随后被官方初步确认:
新罗外汇储备单日锐减87亿美元!
锐减幅度高达总储备的7.25%!
市场对美元的饥渴程度,如同抽干了水塘,露出了干裂的河床。
华尔街投出的那颗“石子”,在遥远的东亚,掀起了第一圈无声的、却预示着灾难的涟漪。
暴风雨前的压抑,已然降临新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