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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升米店的门口,聚了一堆人影,议论纷纷。言枫预感不妙,遂扒开人群一看,确如丁叔所说,米店大门被掏了一个大窟窿。
昨夜风雷声大,也难怪街坊邻里无人察觉,一早才发现出事。
前来干活的伙计惊呼道:“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可恶的贼人!”
丁叔无奈对言枫说道:“哎,我早劝过掌柜的,米仓乃是重地,不该设在店内,夜间无人看管毫无戒备,且大门早该换成铁铸的。现在被歹人惦记,趁虚而入偷盗,我这把老骨头也难辞其咎了。”说完懊恼自责不已,直拍额头。
言枫安慰道:“丁叔,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你先拿钥匙打开大门,我到仓内看看。”说完,感觉哪里不对劲,没有迈入而是在门口来回踱步,陷入思索。
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怎么,言公子居然也有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
原来是余灵湘闻讯而来,言枫回道:“我说余大小姐,我家米店出这么大的事情,你却看我的热闹,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余灵湘说道:“我在街角就看一群人凑着脑袋堵在米铺门口,原来是米店遭贼了。也难怪,你们申家的米粮生意,在本县风头无两,因此也挤垮了不少同行生意。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风光无限必有人盯上,加上申掌柜防贼之心淡薄,才招得今日之祸,悔之晚矣。”
言枫不耐烦说道:“余大小姐风凉话说够了,该替我出出主意的吧。”
余灵湘不急不忙,先遣散围观人群:“这有什么好看的,等下巡街的捕快过来,你们想被当成人证带走一个个盘问?”
众人也不想惹是非,只好扫兴散去。
余灵湘察看门锁,似有所获,脱口说道:
“门锁未破而砸洞进入,这种不堪的烂招只有蠢贼才做得出。”
“何以见得?”言枫紧紧追问。
“你看,从他们破门的手法来看,未必是老手作案。门锁没有撬动过,我是说一点开锁的痕迹都没有,很明显,贼人就没打算开锁撬锁,而是选择最直接的方式砸门洞,这不是愚蠢是什么。一般蟊贼多少有点开锁拔销的本事,连尝试都不尝试,你猜是何原因?”
“在下承认余小姐有能谋善断的探案本事,你也别卖关子了,快细细说来。”言枫急于求教。
“我们先进去看看。”
店内柜台倒是整齐,没有翻动的痕迹,西仓的仓门铁锁被重器砸坏,探头看去少了些米袋。
言枫命令道:“丁叔,你盘点下看看米仓损失有多少?”
而余灵湘还在拿起柜台案板上的两个瓷器若有所思。
言枫指着瓷器说道:“这两个瓷瓶是官窑烧制的,我义父喜欢,特意放在店内摆设观赏,倒也值些银子,没想到这贼人眼拙竟没有拿走。”
余灵湘说道:“申大善人还真是位不拘细软,淡泊财宝的实在人。”忽而发现仓门旁边倒着的大秤,秤砣摔在一边,明显被人动过。
余灵湘心中有了几分答案,笑道:“这贼人也是可笑至极,镶金皮的秤杆不拿走,贵重的瓷器摆在台面那么显眼也不感兴趣,就连收钱的抽屉都不碰,言公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言枫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茅塞顿开:“他们就是随手拿秤砣砸开仓门铁锁,视其它财物不顾,当然是奔着盗米而来。”
丁叔清点后对言枫禀报:“少爷,少了十六袋大米,摔破一袋在仓门口,其它的损失暂未发现。”
言枫自言自语道:“损失并不大,十几袋大米。既不像一般蟊贼的作案方式,也不像强盗大张旗鼓洗劫。”
“对,一点没错。”余灵湘补充道:“窃贼估摸数人,并不是有备而来,倒像临时起意,志在盗米。你们申家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言枫说道:“我也说不清楚,这得问问我义父。丁叔,去通知掌柜的过来吧,看要不要报官。”
余灵湘则继续寻找蛛丝马迹。
“一夜运走十几袋大米,还是趁着雷雨交加,这些米粮还不得给雨水浸泡?窃贼是不是太心急了,不逢天时作案,实在思虑不通。”言枫困惑不已。
“况且他们需要至少一辆平板车,可惜昨夜的雨水早就冲刷掉车辙,盗米贼去向不明,我看还是等申掌柜过来定夺吧。”余灵湘站在屋檐下,稀稀落落的水滴顺着屋檐瓦片的凹槽坠入手中,有些冰冷,余灵湘缩回手,望了望平静如昨的街口,嘴里念念着:“兴许四方城门和芒渡码头能找到些线索。”
等申甫远赶过来,言枫将情况和线索逐一向其明示,只等申甫远发话。而申甫远却不急不忙,边听边想,随意查看一番,并没有显得吃惊愤懑。
言枫不解问道:“义父可曾得罪什么恶人?还是同行报复你所为?”
申甫远倒也看得开:“老朽家道还算殷实,米粮遭窃的事其他米店也有过,又断不了营生。无非败了些钱财,人没事就是万幸。我想这伙人只拿了些大米,恐怕是养家糊口的苦命人,逼不得已而为之。听说临近的几个县镇都在闹饥荒,这大米被偷,总会吃进人的肚子里,不过图口饱饭,何必兴师动众劳驾官府?官就不报了,随他们去吧。”
“可是老爷,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伙人实在太可恶了。”老丁心有不甘,对贼人咬牙切齿。
“现在说这些闲话有何用,做买卖本就是细水长流,把事态闹大惊扰官府,还以为老夫赔不起买卖,吃亏未必是坏事,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申甫远息事宁人的态度未免太过软弱可欺了,言枫实在看不下去,辩驳道:“是啊,义父,这人要吃米,天经地义,但是也要自食其力,这种偷拿盗抢的龌龊之事,令人唾弃,实属歹人所为,义父不追究,就怕他们变本加厉还会再来。”
申甫远笑道:“儿啊,世上哪有那么多光明磊落之事?助纣为虐不可取,但也不是老夫心慈手软,而是破财免灾。老子《道德经》有云’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所谓人失之,人得之。富足不骄,天道赐福。”
余灵湘佩服申甫远的仁慈,感慨道:“申掌柜仁德心善,不计得失,令小辈敬佩。我想天佑好人,只希望盗米人能明白失主的苦心,念您的好。”
言枫不敢苟同,还想劝说申甫远追查,在他看来,纵容偷盗与包庇犯罪无异,道义不该如此。
申甫远看穿言枫的纠结与不甘,岔开话题,只想草草了结此事,于是对伙计们说道:“对了,你们几个将这里收拾一番,在储仓搬十石大米,绑上马车交给少爷,然后护送少爷回乡。”
此时远处走来几人,推拉板车,车上堆了不少货物。
言枫又惊又喜:“如果我猜的没错,这桩盗米奇案已经水落石出。爹,您所说的‘福’,不请自来!”